注:
1.本书社会背景不属于任何历史朝代。
2.这是玄幻武侠,请不要在意那些显然不符合科学的细节————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梦魇,无声,黑白。
她不记得她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记得在穿越了无数惨叫之后;在穿越了熊熊烈火之后;在未婚夫替自己挡下之命一刀之后。她好像,就在这里了。
自己在这山洞里大概已经梦似的躲完了一个月,不知道外面形势怎么样了?不知道凶手逃到哪里去了?不知道父母的在天之灵还可安好?
洞里,除了她,还有一套金丝嫁衣和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
她毫不犹豫地把金丝嫁衣扔进了篝火里,刚才还光彩照人嫁衣瞬间化为灰烬。
这便是自己父母的人生,也是,我的人生。
这就是我李灵轩的命运吗?
她久久地伫立在篝火边。
爱情,就是为对方付出一切吗?
她不能理解,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竟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替自己挡下那把利刃。
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感激,仅此而已了。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愿你,在世界的另一边,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另一半,我祝你们幸福,永远。”
她开始细细地打点那堆首饰,这堆巧夺天工的饰品每一件都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可她已经无心欣赏。随便拿出一件,都够她丰衣足食一辈子,可是……
苟且地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收起首饰,信步走出山洞。
暮春时节的天气已经很温和了,刚下过雨,天气终于敞亮起来。天空仿佛经过精心擦洗过一样,透彻得没有一片云彩,像极了北方早来的秋。被阴雨天气憋闷了些许时日的初阳,已是迫不及待了,早早就跃出地平线,在低矮的楼宇间逡巡徘徊,久久不愿升上高空,不愿破坏早晨这份久违的清爽与安静。她被翻来覆去不断折磨着的心情,也受这雨后的天气一样,稍稍缓和了一些。
绵延不绝的远山,终于能看清楚的时候,却仿佛一条正在游动着的长龙了,在淡金色的光影里,高昂着头,四脚翻腾着。
这景色,多么令人愉快呀!
清风拂面,一起带来的,还有几片桃花瓣。
她朝群山望去,正直暮春,山上的桃花树大都开尽了,只一阵微风,便带下无数花瓣,无声而起,无声落下,落入泥土,连声音也未曾留下过。
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
这便是人生吗?
她走到小溪旁,看着映在水中那个憔悴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小溪晶莹碧透,像是一条飘动的绿绸。
她红润的脸庞早已变得苍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黑润的发丝变得枯黄,也很久没有洗了。原本灵动的双目变得呆滞无神,嘴唇也暗淡了,本来纤细的双手在一个月的打磨里竟变得粗糙。谁会想到,这一落魄之人,竟会是一代骏主。
她身上还穿着间不伦不类的灰色粗布男装,是逃走时未婚夫不知从哪具还没沾血的尸体上弄下来的。她草草的梳洗了一下,凭着来时依稀的记忆,朝城里走去。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没了谁,太阳也是照样东升西落,人们也是该干啥干啥。热闹的街景她已经无心欣赏,午时将至,她进了当铺当了一些首饰,便朝着一家名叫“卧云楼”的饭馆走去。
街上繁华依旧,可她早已无意欣赏——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进门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立刻麻利地摆上吃碟和筷子:“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把菜谱拿来。”她说。
小二递过一本厚厚的菜谱,她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菜品,想过自己已经连续啃了一个月的草根树皮之后,想过以前的满汉全席之后,想过自己一定要大吃一顿之后——“嗯……粉蒸肉,锅包肉,清炖鲤鱼,宫保鸡丁,烤鸭一只,乌骨鸡汤……”
不知念了多久,耳畔忽地传来小二一声幽幽的提醒:“那个……客官……那个,您点的这些……一个人……够了。”
“哼!我增肥,不行吗?!”她不知哪来一股火气,“腾”地站起来,拍出一块银子,瞪着小二:“又不是不给你钱!竟敢看不起本座!赶紧好酒好菜伺候着!小心本小……少爷打死你!”
周围人听这么一嚷嚷,纷纷都放下碗筷把目光挪到这里,还有不少人小声议论着。
“哎,他是谁家少爷呀?看上去派头不小?”
“不知道,京城里也没见过他呀!”
“不过我听他这口音……好像不像本地人呀?”
……
“是是,少爷教训的是,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我这就下去准备。”小二连声唯唯诺诺地退下。
丰盛的酒席很快摆上,满满一桌,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啊!虽然比不上以前的吧,不过总比草根树皮好吃多了!
她开始大口的吃,不停的吃,完全不顾形象地吃,丝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目光,一个大小姐应有的礼仪,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哎?是这么?”
“应该是吧,大人不是说让我们找一个叫‘卧云楼’的饭店吗?”两个说着北方口音的彪形大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小二,来两碗面!”
……
面摆上了,可两个人还是在不停地东张西望,好像非要从这酒楼找出点什么似的。
终于,她再也吃不下去了,看着剩了一大半的饭菜……
呃,嗯?就这么扔了?
这也太浪费粮食了吧!
可我实在吃不下去了!
“呦,小子!好大胆子呀!敢来我卧云楼吃霸王餐!弟兄们,上!给我狠狠的打!”一群拿着擀面杖,扫帚之类的东西的小厮围在一起,棍棒声的中间还夹杂着声声惨叫。
“哎哟!轻点!啊!打人不打脸啊!啊——”
她不禁心生怜悯,却不知这怜悯从何而来。
就算是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点帮助吧。
她摸了摸口袋,走了过去。
她往前迈着步,只见一个不明物体从那个方向朝她直扑过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个人!
躲是肯定来不及了,她连忙向后仰,腰几乎弯成了90度角,那个东西才勉强擦着自己的衣服飞了过去。
呼!幸亏自己练过武功。
那是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与那个人有了一段短暂的对视。
“嗯嗯。”她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人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付了,你们别再为难他了。”
为首的拿着扫帚,叉着腰,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道:“文银五钱整。”
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掂了掂,大概也就五钱的分量,便把银子递了过去。
几个小二互相看了看,接过银子,瞪了一眼那少年,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倘若还有下次!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说罢收起擀面杖和扫帚,转身离开。
那少年已经站起来了,冲着众小二的背影,半嘟囔半诅咒地说:“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我!若是让……(她没听清)知道,定让你们灰飞烟灭!哼!”
灵轩差点没笑出来,这货是怎么了?有病么?明明是自己不对,还反过来诅咒别人,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呵呵。
“唉,算了!”他开始自己宽慰自己:“反正自己吃饭没付钱,挨顿打,也算两清了。”
这货,怎么还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等下!”他又开始嘟囔:“不是有人已经帮我付钱了吗?那我这打岂不是白挨了?!”
若是没人提醒,估计他能在这自言自语个三天三夜。想到这,她轻轻咳了一声。
“嗯嗯。你……”她转过脸面向这个少年,这个人一身灰色布衣,横看竖看,实在是无法和有钱人联系到一起,盘在头顶的青丝也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嘴唇破了,鼻子还在滴血,右眼周围青了,估计伤的不清,不过,看五官的大概形状和位置,估计这人在没受伤之前,应该还是挺好看的。
等等!我想这些干啥?!
见帮自己解围的人已经看自己好久了,他连忙抱了抱拳,说:“多谢公子相助,敢问公子姓字名谁?改日定登门拜谢!”
名字???!!!
自己女扮男装,自以为天衣无缝,怎么就忘了给自己想个名字???!!!
一个半秒钟的沉默。
那少年还保持着抱拳的姿势,这个沉默,丝毫让他显得有点尴尬。
“嗯嗯,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要相识呢?”她脱口而出。
这似乎让他显得更尴尬了,不过相比之下,他的应变能力可比灵轩快得多。
“在下夜霖,大恩不言谢,公子之恩,夜霖定会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