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緀烟皮笑肉不笑:“我说呢,怎么这衣服有股怪味儿,原来是你送的啊。”
梁剪绒也不傻,这衣服还是他特地让人多洗了几次才拿来给人家穿的,怎么会有股味道。人家说的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蓝云鬓淡定自若地走到龙椅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柳緀烟,道:“毕竟放了那么多年了,有味道也是正常的。”他装出一副不知道话外音的样子,笑道。
“要真是这味道,那再好不过了。”柳緀烟站起身来,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说句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瞪回去,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被人家那样看着的感觉而已吧。
“自然。”某人回答的不咸不淡,让人听了气得牙痒痒。
梁剪绒觉得这两人待久了一定会吵起来,正打算让柳緀烟跟着他回去,却问道:“柳公子你们两个怎么认识?”
柳緀烟的语气里明显含着轻蔑:“不认识,谁会认识这种人?”
蓝云鬓脸上依旧是笑意,但在柳緀烟看来是怎么笑怎么假:“呵呵。”
见人家不肯说,梁剪绒也就聪明的不去问了,管他是怎么认识的,反正自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就对了。
“梁叔,咱们回龙吟殿吧。”不等梁剪绒说话,柳緀烟就出声道,“也好把这衣裳换了扔掉。”
蓝云鬓侧着头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倒是梁剪绒被他这一声梁叔给激灵到了,一个劲的点头:“嗯好。”然后他又对着蓝云鬓不客气道:“还是请你回吧,毕竟如柳公子所言,皇宫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好。”
他这次倒是走的很利索,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柳緀烟哼哼了几声也走出了殿门,梁剪绒不急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说是去龙吟殿,但在半路的时候柳緀烟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对这梁剪绒道:“梁叔,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梁剪绒本来想嘱咐他两句,但还是住口了:“那你这衣服还换不换啊?”
柳緀烟愣了愣,他是看出来了,蓝云鬓之所以说这些话无非就是为了让他生气然后脱掉蓝晓镜的衣裳,还好自己刚刚没有轻易上当。哼,你想让我脱,我偏不脱。
“不用了。”
“可这衣服上不是有股味道么?”
“现在没有了,无碍。”
梁剪绒有些无奈,只得道:“那好吧,公子一会儿若是觉得凉了那就早些回来。”
“好。”
梁剪绒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朝着龙吟殿走去,而柳緀烟应了一声之后也信步走向与他相反的地方。
御花园内有一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每逢盛夏便开放,一阵幽香传来使人心旷神怡。
柳緀烟此时正是坐在这处池子边,一双好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头,微微低着的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这池子是先前韩离夜掉下去的那里。
“啊,烦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抱怨道。
他本身就不爱把头发束起来,要不是因为现在特殊时期,他恨不得把几千青丝成天披在肩上。
“怎么这皇宫里成天都是些惹人烦的事情。”要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自己当初就应该把阿夜带到深山老林里隐居了才好,就算是死也不会来这里。
可,没有后悔药。当初是他自己要来这里的,以后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毕竟这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但眼前最让人着急的是韩离夜和蓝晓镜的伤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救他了。如果非要是那一个方法的话,他真的要去挖心么?
可自己明显不是祁蒙的对手啊,至于白慕离,虽然对方的底他不是很清楚,但单凭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来讲,他的胜算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剩下的,就只有绿衣了。
他多么希望,祁蒙还有其他的孩子,毕竟绿衣待他那么好,他自己也不会忍心那么做。但事实上,祁蒙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这是魔族的规矩,要是他敢破坏,那么他就是不想为王了。
在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问题之后,柳緀烟终于觉得不去管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休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每次周围很安静的时候,他都会静下心来想很多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闭上眼睛,准备安安静静吹一会儿风。
谁知,老天似乎故意捉弄他,他刚闭上眼睛不出片刻,一个人就朝他扑了过来。
随着某人的一个动作,“噗通”,两个人齐齐掉进了荷花池里,还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在岸上看来,好不惊讶。
“你干嘛?”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之后,柳緀烟发现这水还不到自己脖子那里。虽然站稳有些困难,但他还不至于被淹死在这里面。
绿衣紧紧地贴着他,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緀烟。”
声音不同于平时略带调侃的意味,而是有些沙哑,但听上去却有一丝蛊惑力。
柳緀烟试图把这个死也要缠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扯下来,但最后发现无济于事:“别动,这是在水里。”
“那你把我背上去好不好啊?”绿衣依旧是趴在他身上,软弱无力的样子。如果柳緀烟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绯红。
“你别动,我背。”虽然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但柳緀烟还是把他背上了岸。
绿衣也很听话的待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
两个人都沉默了,柳緀烟很明显的能感觉到绿衣的心在跳动,还有,他有些杂乱的呼吸。
“你喝酒了?”他皱起了眉头,问道。
绿衣却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而是笑呵呵的回答:“对啊对啊,就是上次我在你住的那里看到的梨花醉。我跟你说,这酒根本就没味儿!”
说着说着,他还想挣脱柳緀烟起来给他比划比划。但喝醉了的他却忘记了,酒的味道是比划不出来的。
柳緀烟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他背得更紧了些:“干嘛要喝酒?”难道他不知道梨花醉要比其他酒烈的多吗?
绿衣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气息逼近,依旧笑得一脸天真:“我以前都没有尝过嘛,第一次,第一次。”
突然,他伸长了脖子凑道柳緀烟脸边打算偷亲一口,结果后者却好像是发现他的意图一样,快步走到岸边把他往地上一扔。
“哎哟!”绿衣揉了揉自己的腰,抱怨道,“干嘛把我摔地上?好疼啊。”
柳緀烟捶了捶自己的手臂,道:“你傻。”
绿衣不满地瞪着柳緀烟,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动作在现在看上去有多么的可爱:“这就是你把我扔在地上的理由吗?”
“嗯。”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好在现在夏天还没过完,衣服湿了并不会让人感染风寒,更何况他俩还不是人。
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并不让人好受,柳緀烟扯了几下领口,问向此时脸已经红的不像话的绿衣:“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不是才离开不久么?”
绿衣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我就是突然……突然想,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后天是我的生辰。”绿衣也学着他的样子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我记性不是不好么,所以我怕等你回来的时候又给忘了这事儿,所以就现在来找你了。”
柳緀烟还是有些怀疑:“那你为什么喝酒?”
“来,来之前碰到一点,心心心烦的事。但我就只喝了一点点啊。”他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眨着眼睛似乎在乞求原谅。
突然柳緀烟目光停在了他胸口那个地方,发现上面有点奇怪的颜色,便问:“你衣服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绿衣猛地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拿出来两个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东西给他:“喏,给你。”
“这是什么?”
绿衣见他没有拿手去接,有些失落:“我在来的路上看见有个柿子林,然后就去偷偷摘了两个,打算给你一个,然后我自己留一个。结果……”结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这是什么时候有的偷东西的习惯?
柳緀烟扶额:“下次不要偷偷去拿别人的东西了,不然别人把你当小偷抓起来。”他边说边拿过一个已经不成样子的柿子。
绿衣见他拿了过去,一下喜笑颜开:“我不怕啊。”
“为什么?”
绿衣一脸很满足:“因为我知道,緀烟会来帮我啊。哈哈哈,我说的对不对?”
柳緀烟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绿衣是这么的相信自己。本来打算好好教育一下他的心思,也都烟消云散。
“说的对啊,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头疼或者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绿衣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回答:“不疼啊,我没有喝醉。这个酒啊是真的没有味道,不信你闻闻。”说着他就要张开嘴凑到柳緀烟面前。
后者无奈,道:“要是没味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喝酒了呢?”而且这梨花醉按理说应该后劲很大啊,怎么绿衣除了脸红点以外就没点其他反应?还是说,他经常喝酒,所以现在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