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时候我们都不能预测未来的路上会发生什么,太阳与荆棘、芬芳馥郁与措手不及。热爱奔腾大海抽离水源后也只能甘之如殆,青春蒸腾掉生命中最后的希望,连如何去放弃都不知道了。
王源忽然皱眉敛目,动了恻隐之心,怀里连哭得力气都没有的人儿让他心中有歉疚,本可以不去利用她,为了给王俊凯这个劲敌致命一击只好逼她认清世界与让她听到心灰意冷的误解。
手腕收紧,轻轻阖上长入羽翼软如棉的睫毛,嗤声一小,将小姑娘拥入怀中给她力所能及的温暖。
房间里面的易烊千玺不可能连那么大的动静都听不见,那岂非是他白活了十几年父亲的传授教业。他不动声色地退了数步走至门口,一瞬间四目相接,他看到王源眼眸中的温柔与惊诧。兀自地笑了笑,像一朵绽放地妖艳的蔷薇花。
“王少爷偷听什么呢?”易烊千玺温和地笑了。
子弹从把手处擦出花火,双重的门板眼见就要砸向王源,一个翻转把夏七渝护在身下,重重地被门板的重力只击到王源坚挺不拔的背脊。王源吃痛闷哼。尔后还去关心夏七渝是否无恙。
夏七渝虚弱地摇了摇头,眸子里的某种情绪渐渐辗转反侧。
王俊凯闻声而至,满是不可置信,他心爱的小姑娘躺在弟弟的怀中。脚步轻浮,他苦笑道:“你听到了?我还是负了你的青春,本以为我是多情之人,想不到我的情很吝啬、泛滥,只是你不是能承受我情的女人。”
夏七渝笑若夏花明媚多姿,眼中有苦涩泛散,冷意传达到她的四肢百骸,脸色苍白得吓人。“我本来认为只要彼此间相互信任就能换来永恒。我很感谢今晚你的选择,让我看清楚这个污秽世界是多么不堪,现实的爱情多么残酷,像一曲悲伤的恋歌。”
易烊千玺石化当场,面部表情很僵硬,心底的柔软却因此她的这番话连根茎都一起拔起。他原本以为她还是当年需要人保护的姑娘,即便是需要复仇但天真没有被蒙蔽,目下看来,她的一颗剔透玲珑心看明白太多了,太过聪慧会少掉少女的天真。
王俊凯的大脑里面是从最初他与夏七渝相遇的画面、一起玩闹放风筝、帮她补习英语的细碎片段,逐渐编织成他伸手触及不到的地方。他嘴里呢喃着道歉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屈身蹲下来,想要去抱一抱她。
小姑娘一把推开了他,气弱声嘶道:“世界上最苍白虚弱的字就是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最能怪我当初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夏七渝的心脏一直不是很好,只要激烈运动或者受到刺激就会跳的特别快,还会闷疼,像一个随时会濒临垂危的重症患者一样昏厥了过去。昏迷前有王俊凯扑过来的嘶吼、还有易烊千玺的紧张、王源的愕然,这一切终将是因她而造成。
只怕这世上也唯有她才有这等本事。
昏黄黯淡的光芒笼罩重症病房,浓重的药水味道,嘀嗒嘀嗒的声响是药水顺着透明细管子输入少女的血管。病房里面很安静,静到只剩下丝丝缕缕地喘息声。
少女的面容恬淡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手脚冰凉。医生说她的心脏是后期造成的,这种病况很罕见,没有受到刺激与其他患有心脏病的患者又大相径庭,与正常人无异样,目下这次发病的缘由就是心脏受到刺激而引起病发。
病房里空气有些许呆滞,守着夏七渝的有夏靳深、易烊千玺。夏靳深双手合十相扣,垂目望向夏七渝,中间的一缕鸿沟怎么也划不开,满是对妹妹之间宠溺的心疼。
夜里有的时候他会想起七岁那年一个道士的话,一语成谶。说她性子静凉淡冽,身子骨弱。一如道士之话她很恬静,对事漠不关心的姿态,再者是她居然患有隐性的心脏病,还有可能会太过刺激而死掉。
“阿深,对不起。我不知道七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知道的话我不会逼王俊凯做出抉择。我该死!”易烊千玺吐气如丝,懊悔不已与深深地歉疚。
夏靳深腾地站起身来,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他,“青春期的男孩都会去大胆的追求爱,却不知道得到或者执行计划中会发现什么变故,最终值得或不值得都得一力承担。你没有错,你爱七七胜过一切。”
手指微微弯曲颤动,嘴角轻声呢喃。夏七渝望见了一片雪白的独属于医院的配饰,还有那两张熟悉的面庞,虚浮地咬了下唇道:“哥哥、千玺,我这是怎么了?”
刚醒来根本记不清之前所发生之事,也不可能知道她进去抢救室时候两个愁眉不展的少年急得跺脚咬牙,她的纯澈无辜的眸子的一股清流缓缓流淌,让夏靳深到嘴畔的责备都消散了。
“以后别激动,医生说你患有罕见的心脏病。”夏靳深报之以微笑,很温暖得像一张宽阔的翅膀所能给予的毛绒羽翼。
易烊千玺握着一把水果刀,转动刀子灵巧地削着火红色的苹果,骨节修长白皙与苹果红色的皮相互成辉,日光照耀下更显得他的手娇艳。手本不该用娇艳来形容,夏七渝又想不出其他的词,没有谁的手能用妖艳来形容了吧?
思及此,她想到了那个少年,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少年,心里就一阵一阵抽搐的疼痛,霎时脸色苍白。
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虚弱了?想到不开心的人还会心脏病发作,让亲人担心。
“医生!”
夏靳深扶她靠在床上,易烊千玺已经去唤主治医生过来。
主治医生冰冷的听诊器放置她的身体,冰冰凉凉渗透全身。她像一个乖巧的木偶没有表情、恍若没有声息,任由医生宰割。
“没事了,切记以后千万不能情绪过激。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下夏小姐了。”
夏七渝再次醒过来是在一片黢黑的室内。四遭有浑厚的香愈演愈烈使人沉浸香中,窗帘大致是拉上的以至于她努力睁开眼眸也视线还是暗黑的,再怎么也是徒劳无益。伸手摸了摸床边试图找出可以照明的物品,可是没有。
灯光骤然一亮让她有些承受不来,用臂弯挡住亮光。“你终于醒来了,七七。我好想你。”耳垂被人轻轻咬住,喷洒着水雾气息是薄荷味伴着情话,下身被一股温柔的力量蜷环起来。
“王俊凯!”怎么会是他?夏七渝的眼瞳满是惊诧与不信。他都在她与木凉安之间做出抉择,狠心抛下话言明要情断,可是目下他抱着她还说着情话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
真当以为她夏七渝是随意想要在一起戏弄就戏弄,想弃就弃之如敝屐的天真少女么?
王俊凯不甘心地手臂紧了几分,浅浅地说起来,漫长得像是讲一个童话故事。“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凉安,不愿她入狱么?我刚进F初中那会,看到食堂的角落里有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给狗狗喂食,动作轻柔,那么心地善良。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起,我被小时候的凉安打动了。我是出于对保护妹妹的保护。后来易烊千玺逼我做出抉择,我不能让一个那么好的姑娘,毁于一旦。”
所以你就肆意践踏我对于你仰慕的爱。“这就是你的理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心脏此时跳动的频率有多快。想到医生告诫她的话,她不免的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让哥哥再为她的病束手无策而伤心自责。
王俊凯凑上前,眼眸如灼灼桃花潋滟逼仄着她:“你别激动,医生说你不宜有强烈的情绪。来,回床上躺着,一定饿坏了吧?”
把愈加瘦弱的夏七渝抱起来简直轻而易举。席梦思软软的还残留她原本持久留下的温度。
王俊凯的动作温情得不像话,勺子举到面前轻轻吹了吹,待温掉了才凑到她的嘴畔。清粥最适合她这样大病初愈的人,清甜的味道让她一口气把一碗粥全部喝光,还有意犹未尽地感觉。
“老婆,原谅我吧。”全然不顾夏七渝的惊愕,强行扣住她的肩窝,又用手指把她的下颚挑起来,迫使她看着他。
这一声宛如树枝上的黄鹂鸣叫声酥酥麻麻震遍了夏七渝的全身。本就没有到老婆那么亲密的关系,只是比恋人还进一步。他这样的讨好,是否别有目的。她冷静地想着,默了默道,“我不是你老婆,甜言蜜语于我而言不受用。”
“你是不是在想我别有用心?”王俊凯像是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前几日我真是为了救凉安不得已才为之。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说的雄赳赳信誓旦旦。他是不晓得爱,一旦有了罅隙是如何都填补不的。更何况这罅隙带给她的伤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无法磨灭的疼痛。只要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想起那个夜晚,他对于放弃她撂下狠话的那一刻,万念俱灰。
“我们再见面就是陌路。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放我走……”夏七渝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嘴角还挂有弧度,那大概就是悲伤的颜色。
王俊凯像一个泄气的足球瘦瘪的样子与往日的他难以重叠。唇红齿白很妖冶却像是浸染的玫瑰花瓣一样,“绝对不可能!除了这个要求,其他的我都可以应允你。”他似笑非笑,若即若离。少年英气逼人,扈气同时增加,让夏七渝害怕地颤动了下。
这与往日不同,似乎要将她吞噬般的强烈,眼瞳猩红得像要撕碎的红色纸片。浮起来的纸片拼凑一起,像一章魔咒牵引身遭。
“……可笑”至极。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夏氏财阀的CEO不是傻的,易烊千玺这个警政厅的警官也不是白当的,再者凭借她的智慧想要逃出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我可笑还不是为了你?”默了默他道,“苏闻下午会来看你,为了感激你那次救了她。”
苏闻呐。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子,比木凉安要来得好,起码能够改邪归正。
王俊凯给她喂过白粥就出去了。她能清晰地听到锁链清脆的声响,霎时间整个房间又是黑暗。她一直惦记着叫苏闻的女孩儿,有个小心思缓缓地生根发芽。
爱一个人是会做出极其疯狂的事情,就像上辈子她爱了王俊凯整整666天最终因爱而亡,嫉妒木凉安如刀,苏闻也爱着王俊凯。所以也会不惜一切,对苏闻而言她也是刀子。
苏闻来的时候,夏七渝锁在床角,眼神很平静像是此时她不是被囚的那一个,而是一个躲在角落的安静女孩子。
“你来了。”苏闻把饭盒放在旁边,动作麻利拿出几样小菜,耳畔如丝一样传来她的嗓音。
“嗯,我来了。这里的几样菜是我哥平常喜欢吃的,也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忙不迭地把小菜搁置桌上,连喘息儿的机会都没有。
连苏闻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探望夏七渝。仅仅是嫉妒她能拥有王俊凯洒下的甜蜜的蛛网?她多么渴望被困蛛网的人是她,而非夏七渝。
夏七渝看出苏闻眼眸中的异样情愫,她放声软语笑道:“苏闻,我好歹救过你的命。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俊凯,他伤了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跟他在一起。与其让他困住我一辈子,互相折磨,不如放了我,对彼此都有好处。这桩买卖你绝对不亏。”
她先是声明曾经对她的恩情,软磨硬泡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苏闻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一件。背着王俊凯,自私地帮夏七渝逃离,酿成与王俊凯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那一天有露台泼下来的水像露珠擦过面颊,夏七渝穿着一双一字鞋,白衬衫特大号的,很多行人都充满鄙夷不屑地看向她。
她这样子很像被丢弃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