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打不过！这就是事实！
高个子暗卫挫败地松开手，若是打得过，怎么会让她当着他们三个大男人的面割下自己主子的指头？
若是打得过，怕是现在顾凉城早已人首分离了。
“赶紧带你们家小姐回去吧，兴许赶早了，这指头还是能接上的。”顾凉城也松开了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沾了血的匕首，蓦然抬头，眼中的寒光乍现，“记住，这就是惹我的下场。”
这句话，是说给眼前的暗卫听的，亦是说给在座的各位听的。
言毕，顾凉城还淡淡地扫了眼四周。
一大半的书生，在看见顾凉城亲手割了夏流萤的一指时，就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连跑带走的，离开了这里。笑话，他们一群读书人，怎么可能见识过这种场面。
至于剩下的，就是吓得蒙圈了，连跑都忘记了，一直盯着地上的血泊，口中念念有词，估计是一些胡言乱语。
哪里还有之前一大帮人对着顾凉城评头论足，叫嚣着让她道歉的架势？
就连叶芊寒和她那一帮好姐妹都懵了，好容易反应过来后，秦紫衣和朝歌郡主君朝歌，不约而同地趴在湖边吐了。
叶芊寒也干呕两声，奈何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只吐出来两口酸水。
用帕子擦了擦嘴边，叶芊寒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看着顾凉城的眼神满满的惊恐，仿佛顾凉城是洪水猛兽一般。
她，她怎么敢？在知道她们身份的条件之下还敢如此嚣张，纵使夏流萤脾气火爆，没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平时也多有鄙夷，但是夏流萤背后可是一整个定安将军府啊！定安将军可是现在圣上面前红极一时的武将啊！
就连她，既是身为文官之首的丞相嫡女，也得厚着脸皮前去交好。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怎么敢？
难道是说……她的身份其实高过她们所有人？但是将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的人排除掉后，叶芊寒实在是想不起有哪一位小姐有如此夺光异彩的眸子，但却只有一副平平的相貌。
三位暗卫面面相觑，最终手足无措，一人拾起断指，先回去向定安将军汇报了，另外二人一人一边地架起昏迷中的夏流萤，运起轻功向定安将军府而去。
他们都很清楚的明白，这次只能以死谢罪了。
但是架子还是不能输了的，叶芊寒咬牙问道：“你可知，定安将军府在朝中的分量？”
顾凉城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是哥哥花重金请出一位隐居已久的高人，为她量身打造的，握在手里别样地合适。取精铁中的极品打造，简单不带一丝的花俏，唯一的装饰就是上面的一颗红宝石，削铁如泥，还小巧，便于携带，用着很是方便。
就当叶芊寒以为对方没听见，打算厚着脸皮再强调一次的时候，却见顾凉城悠悠抬头，用看着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弄得叶芊寒很是窘迫不安。
“不过就是个破将军府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你们这些个做臣子的人，身份还高的过父皇？看来回去，我可是要好好地再太后面前提点两句了。一些人蹦跶久了，难免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是？”
一直靠在柳树上的君未然终于按耐不住了，一边扯下面纱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刚刚凉城悄悄凑在她耳边，让她不要插手此事，她也就只能装作是假寐，眼睁睁地看着凉城被一大帮子人围着骂。好几次按耐不住想要出手，都会接到凉城稍安勿躁的眼神。
说实在的，当看见凉城直接斩了定安将军府小姐的手指时，她第一反应不是大难临头，因为熟悉顾凉城的人，都会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而君未然亦是如此。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痛快，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早就看不惯夏流萤仗着自己父亲的军功的嚣张样了，真是的，有本事就靠自己啊，打着别人的名号有什么意思？
但是碍于定安将军府的盛极一时，她还真不敢对夏流萤怎么样。顶多是偶尔膈应她两句，让她心里不好受就是了。但是凉城是真的霸气了，一言不合，直接斩了人家一根指头。
帅！太帅了！
君未然眼里就差没冒星星了，看顾凉城的眼神如同饿虎扑浪，看得顾凉城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所以在叶芊寒想要拿身份去压顾凉城时，一下子按耐不住便蹦跶出来了，扬眉吐气着将一番老早打好腹稿的话说了出来，一直憋在心口的气总算是出了。
还有些不安偷偷瞥了两眼顾凉城，就怕自己的突然冒出会破坏到顾凉城的什么计划。
顾凉城不由得有些好笑，不过她真要感激一下君未然的突然打断。她纵使在云水多么的呼风唤雨，到了这西鸾，隐性瞒名，根基全无，要拼权势的话，顾凉城摊手，她还真比不过叶芊寒。
但是君未然就不一样了啊！西鸾的长公主，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呐！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拥有的皇室血脉。
未然说的不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你官品多少高，还不是给皇帝服务的？纵使有那个野心想要篡位，没有万全的准备，敢透露出一点口风？
“凤……凤舞公主？”叶芊寒因为君未然的突然冒出而惊讶不已，连说话都结巴了。
怪不得刚刚她瞧着那位小姐有些眼熟，但是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也就没多大在意，自然而然地将她归到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姐之流。至于顾凉城，她要是认识那就是见鬼了！
所以才敢仗着自己的权势，明目张胆地插队。若是被二人当场指破，还能装作无辜的样子，道在天香楼，哪怕是一杯茶水都能卖到几百两银子，二位穿得如此朴素，还真看不出来像是来天香楼吃饭的样子。
一举两得，既讥讽了二人的不识好歹，一副穷酸样，又完美地解释了自己插队的原因怪不得自己。
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再名不见经传，可是另外一位可是有大来头的人啊！
都言凤舞公主极为护短，还深得太后的宠爱，怪不得眼前的女子敢如此嚣张，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座大靠山。若是凤舞公主在太后面前搬弄两句，太后再到皇帝跟前去说道说道，那么，可就不知是小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了，往大了说，这完全可以上升到政治的层面。
叶芊寒越想越心惊，暗自懊悔自己的莽撞，竟连这么一位混世魔王都没给认出来！
略略向后退了两步，大有脚底抹油，赶紧回去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叶芊寒的所有心思，尽数被顾凉城给识破，嗤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她顾凉城为人坦荡荡的，要恶人先告状尽管去，她不在乎！
日头越来越大，顾凉城感到一阵心烦，摆摆手，拉着君未然往小船上走去：“走吧未然，咱们一直盯着，人家也不好回去告状啊！”
毕了，还捂着嘴笑了两声，眉眼弯弯的，一双美眸，看得君未然都痴了去。
一番话说得叶芊寒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如同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顾凉城故意说得很大声，连一旁终于缓过劲儿来的秦紫衣与君朝歌都听见了。
“凉城，我真是服了你了！哎哎，你知不知道，我看那个夏流萤不顺眼许久了，但是碍于她是将军府之后，只能时不时的膈应她两句，但是这实打实的事情倒还真没做过。”
“你倒是好，上去就把人家的手指头给齐根斩断了！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她们的表情多好看啊！我可是听说了，这夏流萤娇蛮归娇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家的琴艺可是师承……哪个老头来着的？哎呀不管了，总之就是一位隐士高人是了！”
“一直都没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估计是想在今年的百花宴上一鸣惊人呢！这下，你把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给弄没了，也就相当于毁了人家十多年的精心苦学啊！”君未然说得好像一脸的惋惜，但是还咯咯的笑着，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还真看不出来哪里惋惜了，反而像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顾凉城无奈地笑着，还真没想过自己的一举如此严重，但是……这就是惹她的下场啊！况且，她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刚刚那一举其中也是有技巧的，如果那暗卫回去地及时了，找个医术高明一点的过来看看，手指还是能够接上去的。
如果康复之后再潜心做些康复运动什么的，虽说不能像之前一般灵活，但是日常生活还是能够自己料理的。至于弹琴，也不是不可能啊！
在天香楼远远望着这边动静的君陌卿，当看到顾凉城一言不合就将人家的指头收割下来后，嘴巴一直张着，半天没合上，手中一柄好好的玉扇，一下子力道没控制好，咔嚓一声断了。
这小丫头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连定安将军的掌上明珠都敢动。君陌卿眯起眼睛，以他对这个小丫头的了解，她肯定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既然敢做，那么肯定就留了后手。
那么他很期待呢，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那个小丫头，打算如何收场？
虽说君胤言没像君陌卿一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外头看，但是精神力早已散了出去，顾凉城那块地方，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尽收眼底。
说实在的，当看到顾凉城出手斩断夏流萤的手指时，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内心，还是起了不少涟漪的，只不过，不一会儿就淡了下去，没像君陌卿一样一直合不拢嘴。
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君胤言的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如墨的眼睛，深邃地像要将整个人吸进去。
墨凉城，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