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先生曾说过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
被誉为科技之都的江城位于安南省西北部，GDP常列榜首。偏偏金钱孕育罪恶，它的犯罪率也领跑各市。
高楼大厦脚底有一片隐晦红灯区，廉价香水味充斥狭窄巷道。彩色霓虹灯闪烁刺眼光芒，表面上悬挂着“足底按摩”招牌。
玻璃窗后并列放着三四个按摩沙发，乳白色沙发套上满是污渍。躺在上面的并非客人，而是半老徐娘的按摩小姐们。
她们大多浓厚妆容，齐臀短裙紧紧包裹着大腿根，上衣更加夸张，恨不得露出整个胸部。或搔首弄姿，或仰面玩手机。
遥望尽头，巷子整体呈椭圆形。中间宽，两边窄，巷道口只允许两个成年男性同时通过。
十几束雪白车灯和红相间长鸣的警笛划破夜幕。嫖客们此刻皆抱头蹲在囤积污水的巷口，嘴里仍不干不净说着脏话。
“安队，其他人已经到了。”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招呼迎面走来的矮个女人。
“好，”步伐向前并未停留，纤细手指轻拍高个男人肩头，嘴角扯出些许笑意，“你们辛苦了。”
安宁，江城杞县人，目前市刑警三队队长，毕业于安南大学法医科。局里技术警转正为刑警她还是第一例，至今也算是半个传说。
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她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娇柔。
“杜岩，什么情况。”她背过身子，眸子里糅杂着不明情绪。身姿笔直而优雅，浑然天成的气质，无时不散发生人勿近气场。
“报警平台十点钟接到匿名电话，对方声称在红灯区下水道发现腐尸，大家都觉得不可信。”
痕迹检验员杜岩微顿，由于手捧四开合地图，只能用肘部去轻拂划落鼻尖的金丝眼镜。
“平台科李科还是不放心，就安排了辖区民警巡逻查看。这不，还真给找到具尸体。”
“陈姐到了吗？”安宁皱眉掩鼻，纵使出过无数现场，下水道这酸爽气味还是难以忍受。
“头儿，你是被臭糊涂了吧！”自井底传来爽朗笑声，声音听起来似被网住，不断回荡。
“陈姐退休了，”杜岩在身后悄悄提醒，“上面配了新法医给咱。”
“第一天就迟到，希望工作效率不会跟他时间观同步。”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轻声嘟囔，惹来安宁白眼，“我去陪民警做笔录。”
穿戴好防护衣裤，蓝色塑料材质后面镶“中国刑警”字样。脚踏大码胶鞋，灵活划落污水井底。
墨色眸子迅速查看周遭环境，眉头紧皱。约莫三四米长度，两面铁网紧锁，相对是个封闭区域。
脚底满是黑色淤泥，行进起来比较困难。尽管隔着鞋子依然能感受到老鼠四处窜动。
“尸体就被放在东边铁网那儿，民警说发现时身上盖着好几个黑色塑料袋。”谷复生摘去侦察手套，面不改色的介绍情况。
“我跟杜岩看了，大多数都是没什么鉴定价值的东西。塑料袋倒是提取了几组指纹，需要回去鉴定。”
“没血液，没足迹。”耸肩表示无奈。
“没足迹？”安宁讶异地问。
“更准确点描述应该是没有找到有意义的足迹。淤泥是水和土混合而成，比例不同造成载体不同。这里水比例很大，不容易定型。”
“再加上脚印都被民警们破坏了，压根取不了证。”
安宁头也没抬，视线紧锁在尸体上。躯体蜷缩，头部以下部分被裹在保鲜膜中。面部已呈巨人观，蝇蛆在耳蜗处不断蠕动。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低沉男声自右边传来，手中镊子赫然掉落淤泥中再也找不着影子。
“你哪位？不知道命案现场不能随便进出吗？”双眸狠瞪身侧陌生男人，声音不禁拔高几分。
“省厅法医科，余甡。”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安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