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只是说与蠢的听的，那支玉钗是由上好玉料所制，触手生暖的物件，从前圣上赏的，可在她人眼中，焉知是否不是你娘家来的。
那些的风言风语从来没听过。
“小主，琅充华来了。”
绿橘来报。
乍听，面色愣住了，却是她来瞧我。
“快请进来”
“到次间里去。”
顿了声，只盼是真来看的。
由着再簪了朵粉紫的绢花，套上件檀色的长袄，便到外头见客了。
祁照影瞧人来引，遂其入，过庭间关切了几句，入次间见人，不由上前“听闻你有了身子，我便携了礼来贺你，今来可好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和娣说”说罢，瞧了一干侍儿，垂眸拉了人手轻拍“前些日子宫道上遇着几个眼皮子浅的，想来嘉姊你这不会有这些扒外的蠢才。”
越靓等人时，垂眸一见，案只有盘蜜糖橘，又吩来彩佩上茶备点心去，绿橘与翠心侍旁，秋环去取物件了，如今也只有她与彩佩去，才回来的的快些。
稍息，佳人入内，她起身行了礼数，那人上前来扶关切张问。
面中本带着一丝忧，到见人时，也是要扯笑来的，温言：“琅姐多礼了，我一切好”。指着榻“快些坐下吧。”
“琅姐是个严厉的，我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欲言止，思起宫娥的上次本已训过，内监处那谭海，惯是个挑事的。
逢彩佩上来茶，配的是白糖糕。那甜的她如今不爱，反拾了蜜橘拨来，酸甜合胃。
他国有进贡的，圣上没忘她孕中，给了些恩赐下来。
赵珩既是得了二人有孕的消息，喜不自胜。遣人去赏。礼部与宗庙来人，定下字辈：儿为元字辈，女为华字辈。公主封号却不定字。
方子奏效，顾红自知自己有了身子，便能安安心心将养着，也不觉得每日无书可读，成了闲人。倒是为了腹中人走动得愈发多，活泼见长。几日里一直拖着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便着意去了慈安殿。
指了颂玉同去。路间雪净，又有颂玉搀扶着，一会子到了，便烦通传入内。
靳容膳后品茶，侧首询旁的楚华。
“听是襄婕妤怀着孕，如何了？”
害怕同先前的陆氏那般，这回可要处处留心。
“没什么问题的，陛下还常去探望呢。”
楚华接话，回首又抿一口以暖胃暖心，少时便有丫头来禀襄婕妤在外头等候，离了椅几分，让人快快请进来。
“病是好些了？眼下你可担着两条命，得好好注意身子。”
话音是有和蔼，指了凳叫她入座，再唤其他宫奴添茶的添茶，再取了炭火摆在人跟前。
顾红谢过座“臣妾不敢带病体来慈安叨扰”垂首温和“太后关怀，臣妾和腹中孩儿谢过了。只是陆氏的事，一直忧心太后处太过伤感，又因病体未愈，恐太后见了更要挂心，才拖了许久。”
靳容慈容满面，提及陆氏稍是暗淡了些，楚华递了汤婆子来，双手搭在上头，复言。
“你是个好孩子，凡事多留些心，上天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眼下只有位公主，盼子心切，搓了搓手，续说。
“多走动走动也好，便常来慈安也让哀家瞧瞧情况，身有不适也不必勉强。”
再叫人唤来宋太医，与她解释。
“此刻起你便由宋太医照料，有什么问题同他讲便是。”
顾红笑颜嬉言“臣妾出母家入皇家，父母远身。时常傍太后福泽，太后又是皇帝亲母，臣妾之姑，尽孝是本分。其他无功于社稷，无力于子嗣，算不来好，勉强不坏而已”拦下调遣太医的动作“太后万万不能，太医院的贾成允很好，照顾也妥帖。且若是臣妾有点能耐，巴巴还想当个太医服侍太后，哪能要了您的人。再说，皇帝也不许的，到时候要说臣妾不懂规矩了。”
靳容“到底是读过书的，不过也不必说这套奉承之语。”轻抿口热茶润唇暖胃，缓缓又启。“怎地，婕妤是瞧不起哀家这身子骨？”
一番玩笑话吓吓她，再是回应。
“你且安心用了去，旁人哀家放不下心，若慈安真撞了霉头，那些个太医能不尽心？”
顾红自座上回应，只是略过不答其他，只说“太后偏心，别的人嘴是甜，臣妾的嘴就是读过书的皮子。”
靳容听了她的话不恼，竟大笑了几声。
“你呀，可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眸光视着宋太医，缓缓起身。
“去吧，先跟着宋太医好生料理几日，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歇息了。”
语毕转身朝里屋去，让罗书送人一程。
顾红“臣妾告退”领了宋太医出慈安殿，转步回了清宵。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
柳絮飘烟不浓亦不薄笼罩着镜湖，晨起时梳妆，挽流云入发髻，斜插蝴蝶玉簪，也似春光芳菲。
与媵女笑笑说说，周知意外望见湖边倩影，眉目如画。不知是何留下美人。
低声询问媵女，倒是那出云宫的嘉承徽罢。“嘉承徽安。”
瓷音忽起，莲步轻移。
赵珩见天晴，命碧丝将月前新至的香取出整理，坛瓮匣盒几叠，瞧着诧异，未想自己原有做这么多香。瞧见一方乌木匣，起兴开了一瞧，原是岁前所做清妙香。念这礼佛之香搁着未免可惜了，遂携了望礼明去。
李枝香方由念慈庵至礼明殿，此处无僧，因是静净俱全。求子多年不得，亦染顽疾不愈。自己的身体最是自己清楚，明镜之心却生杂念，压着性子默念金刚经，如是我闻亦不能了结心头之郁。蒲团跪了久，浑然不觉膝盖发麻。
祁至礼明，提裙过门槛，抬眸便是一佳人“上月取水时碰着了婕妤，今可巧又遇着了”话落又规矩一礼“请婕妤安”复跪佛前，稽首三拜。
李枝香转首笑了，因只有二人及几个仆婢，遂自然些。
“请免礼。”二人跪的蒲团离得倒近。满堂神佛慈悲，此刻檀烟缭绕叫人心安，不由懒散些，只跪的动作未变，仍是背脊挺直的虔诚。
“今日你也来了这里，是来求些什么的吗？”
“岁前制了些清妙香，想着拿来奉佛罢了。”
瞧着神佛慈悲相，檀香几燃烟氲满室，垂眸掩前眸间平淡色“若有所求，不过安然二字。”
李枝香似笑非笑，“是求心安，还是求身安？”转了话锋，“妹妹不求子吗？”佛堂灯烛终日通明，只见自己身影映在地面，边缘却柔和，那火光一跃一跳，引得影子也一动一动。那香袅袅，人也静跪。彼时僧人殿外敲钟，整整六声。兀地出声，“午时了，是阳气最重时。”扭头玩笑一句，“许此时许愿，成的可能更大呢？”
声渐低。
“身心皆安”一语落，默片刻，复笑“婕妤说的哪的话，不过一切天意罢了”垂眸轻抚腹，一副落寞相，暗思婕妤此语意。
李枝香“这愿景好，却难免贪些。”
午时渐暖，殿堂穿风，先前自己上的红香已尽。
“若有个孩子傍身也是极好，你说呢？”
起身择一把香，寻处烛燃了，冒了红烟，插入炉中。
“好过如我这般深陷囫囵。你是官家女，有个子女，总是较旁人更好些。”
木棉在催用药，便与她再颔一颔首，
“事后不早……我便先回去用药。”
若心诚无用，也不再轻信神佛。
“若有自是好的，照影借婕妤吉言了”
见人离，未起一拱手“恭送婕妤”人离后半刻，扶媵腕起，眸中淡淡“何必求那诸天神佛，求他们的人太多了，怕是听不见去一旁的这愿的，去一旁的念慈庵走走罢”转身离，入念慈。
静笃师太方送走李婕妤，才添了柱香，又清扫过周遭，便见又有贵人来访。拄着扫帚站定，一礼，“阿弥陀佛，贫尼静笃，请这位贵人大安。”
抬手虚扶，靥含浅笑“师太请起”瞧着婕妤似刚离，念先前用药话语，心中略思。递了那呈放清妙香的木匣于人“新至了香，念着奉于佛前，有劳师太”话一转，袖掩唇“我瞧着刚刚李婕妤似来过？”
静笃师太起身接了，遣个小尼进香供奉神佛，夸赞道“您真是有心。”闻言亦是摇首，一幅扼腕叹息模样，“李婕妤常来，很是心诚。常来……常来求子求平安。平日里念慈庵礼明殿若有些修缮捐赠的事儿，她也出许多力。这般虔诚的人，老尼却听闻她顽疾缠身。时常来了在这儿跪着便是一个两个时辰。”
叹一口气，“老尼有时听她亦说一些什么赎罪之语。老尼不明白，这等诚心的人，信佛应是慈善，却曾做错些什么事儿要如此常来呢？”
“婕妤心善，能有个什么罪过呢”垂眸浅笑道，心另思，复弯眸，抬手理鬓发“若有罪，便是未能给陛下添个一儿半女罢。”
湖上有燕儿飞过，盘旋与水面，鸣声叫叫，彩佩指着给她瞧，无心看去，心神仍游天外去。
身后倩音来，越靓步履轻轻，转首望，是个不认得的，约是圣上新封的，见她礼数，品阶应在她之下。
“请起，不知是那位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