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仙还未等一会儿，便见着位容貌甚好的宫女来迎，却被告知襄婕妤因孕早早歇息了，我将手中真迹递交给眼前宫女，“婕妤既然已经歇息了，那就请姑娘将此物代为转交给她吧。”
以为今日怕是见不着那宫女了，谁知眼前宫女直言点出我此行的另一目的，又闻襄婕妤让她知无不言，那她定然是我要找的人了，“想必姑娘就是当日襄婕妤亲自去笙箫讨来的人吧？果真是个俏人，瞧这就让人喜欢。烦请姑娘带路吧。”
步子迈得有些缓慢，“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何襄婕妤那般喜欢你？姑娘，你身上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呢？”
我开门见山点出了自己的疑惑，目视前方不去看她。
应歌掩唇笑了，“小主请随我来偏室。”行走款款，于前头恭敬带路，答道，“奴婢本是平民女而已，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后被分至摘星楼为末等宫女。幸得襄婕妤赏识，才离了那处地。也方离了几个太监的觊觎。”
扭头一笑，灿如春华，“奴婢最厌奴婢生的这张脸，总叫人挤兑，连李婕妤的内侍也……”
也不说明，仅推了偏室的门，“小主，接下来的事儿，就不便在外头说了。”
二月天，屋中早撤炭炉，越靓亦不闻室内香，这几日她是厌了的，寻常的安神香都不许点，闻得是头脑昏涨，秋环说要请太医来，却让她压下，只说在过几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她身子一向要比旁人好些。
许是换季，不顺畅也是有的，此事便结了。
屋内闲上三日，外头取物归来的彩佩却是道，广寒宫的那位怀孕，她一惊，那可不就是顾姐，她尚且病中，如此。
吩秋环跟，立时便了去广寒宫。
顾红自孕来整日少食，虽是任平生的方子，毕竟小病难磨，也就这么糊弄着过。
腿脚愈发懒了，这会子被颂玉哄在院里走动。转首见小佑子来禀，说是越氏来探，便叫他请来，寻了院子一处石桌椅坐下。
越靓至宫口时，后觉手下空空，不免有些尴尬，然再回锦华台去，已然不可，随内监去，在院子里便瞧见了人。
“襄婕妤安。”
拜身作礼。
礼数不可费，总归要做了才是。
“顾姐的病可愈否。”
顾红孕来性子温和许多，笑着扶起“快起。颂玉时常催我走动，太医院方子也好，除了食欲差点儿，其他都好。”
越靓由那人扶起，连是罢手，言：“怎可扰顾姐来”。快些的起身来，随见示意，落座一旁的石凳上，再听闻已然好多，观其神色温，面上浅笑，道：“孕中来病，可是要早早的养好才是。”
顿了，复语：“姑娘说的是有理，姐姐一向是个爱宅的性子，出来走动走动，许是好的，亦要谨记医嘱。”
话罢，目光和善的望着那人的肚子，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柔感来。
顾红叫颂玉备茶，自和越氏说话“你总是这个性子，不随你父亲骁勇直率。哪里那么多思虑，我也觉得心思重，伴着圣上总不要让他朝政之余还要挂心你的忧思”双手交叠于膝“陆氏小产，李氏也病了好久，后宫陷于无主境地，还不知怎样呢。”
越靓：“我……”口张半合，不知从何说起。
声叹，方语:“我总想着万事是稳妥点好，却不知顾姐这样想。”
捻着衣上携绣的米珠，垂眉道：“李婕妤我是不曾晓得的，宝容华同住一宫，原先瞧着是个多么活泼爱笑的女子，如今如却似将行老妪。”
“今日来见顾姐一切安好，心中也是顺遂。”
她起身如此说着，那石凳尚未坐热。
“忧思过重总不好再传给孕妇，是大忌，妹妹便先回了。”
一语尽，眉日皱，缓声：“但凡近身的东西，都要细细查才是，那宝容华，我总觉得事非寻常。”
拜足礼数，携人远去。
这宫里倒是最近而事多，郁养亭不想惹这纷争，倒是本来进宫也是赌气来和母亲说的，倒应答了父亲的请求，这下倒是出不去了。原来和秀女芷儿相熟，她道说宫中那清净的偏僻地方也就是曲径通幽处了，没有听宫女的劝阻连裘衣也不裹就出了门，未带跟随，曲径通幽处风是烈地很，在这吹风也是好的。
不知觉过了一个时辰。
老妪咳着声儿扫洒，原也不必做这些。曲径通幽处旁小屋便是自个儿住所。这年头知悉越多，越需小心。平日里枝香丫头得空了便来探望，因此我这糟老婆子也过得不错。只闲时仍喜欢扫洒做些事儿，生怕自己闲下来做个废人。此刻那倩影立了许久，风烈着，那身影单薄如纸。没来由地心生担忧，搁了扫帚颤巍巍过去，“老奴见过这位小主，此处风大，您怎的一人在这儿呢？”
郁养亭闻人言微微吃了一惊，缓缓转身这略显苍老的声音并非是宫中妃嫔，应该不过这边的宫仆之类的，微微颔首声音响起在这僻静的地方显得突兀，“无事罢”佝偻的身子在那里，墙角撑着把扫帚。
老妪：“老奴一个糟老婆子，便也来劝劝，此处风大，莫要伤着身子……若像李婕妤一般病了，得不偿失呀……”
往她处笑了，露出一口不是甚好的牙来，还算亲和。身子颤了两颤，提了那把扫帚，自顾自的，“说是回春，这天也仍是凉的咯。”
曲径通幽发新枝，嫩得很，倒教我这糟老婆子坏了这美景。又笑了笑，缓缓朝旁处挪，“您当心这些儿，当心病了。”
郁养亭眸光凝了凝，这里的老妪皆知李婕妤病之事情，看见她有些苍老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走过来找了个避风处，从旁边找来两个竹凳，“您坐？”自己擅自决定做了一个较破烂的凳子，有一点小小的吱呀声，这新枝格外翠绿，倒像是会把那翠色凝成水滴落下来一般，“李婕妤病了，这下宫里都尽是人皆知了，”声若落玉盘，浅浅弯眸道。
老妪：“诶诶诶，那不敢当……”先推脱几句，瞧着四下无人，还是拄着扫帚坐了，“这病来如山倒，老奴劝过她啊，本就身子不好的人……”心里估摸这小主的来历，又瞧她坐着稍坏的凳子，倒是个尊老的。添了几分赏，不由多说了些，“这李婕妤刚入宫时，原是我在带。之后便被拨去东宫照料年幼的陛下了。这一路走来于我们宫女儿的身份是羡艳，却也吃了不少苦呢……周遭官家小姐又多，她难免自惭形秽。”
捂着嘴干咳了几声，顺了顺气才道，“这东宫旧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便拿珍婕妤来说，李婕妤便吃了她好几个苦头。何况素来严防宫女儿爬上龙床的太后呢……”
似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儿，眯了眯眼，索性也看不大清。
“这孩子命苦，却也仍记得我当年的照拂。我出不了宫，她便寻了处曲径通幽旁的屋子给我。这儿甚少人来，我这老太婆也才能安稳些度日。”
郁养亭听了老妪的话，才恍然忆起李婕妤的出身是宫女，倒是个良善之人，曲径通幽处这房子也看是只有一人独居，珍婕妤……头有些微疼记不起来是谁，“这儿是清净”点了点头，微微支首，轻咳了几声，感受到可能因为当时吹了许久的风，听着老妪言语倒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吗……直觉隐隐约约地告诉自己。
老妪瞧着她的模样，笑了，平白生些亲近来。邀人进屋，“外头风大，若您不嫌弃，大可随老奴往这屋子里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拾了扫帚往屋里走，衣袂翻飞，却因这衰老之躯而有些不伦不类。
邀进屋内说了一会儿子话，也未将全部透露，只凭人猜。
郁养亭听着若有所思，看着这时辰已晚，想想这下侍女也该急了，云来山色白，这沉落夕阳无限好。语尽同老妪道了声再见便匆而离去，约定下次再来见见她。
想罢推了门，便离去了。
祁忆起自己那坛梅水，想着一月于婕妤约，换了身衣袍，命碧丝携了水茶往笙箫去。至殿外，绿枝打赏守门侍两三碎银，道“禀过你家主子，道是我家琅充华赴一月游湖之约来。”
是春困抑或其他，近日人愈发昏沉。卯时醒，辰时睡，竟一觉至午时。还在榻上用药，闻祁氏登门来赴游湖之约。李枝香只抿唇苦笑，道声：“如今我怕是要失约。”
将那苦涩汤药一饮而尽，遣木棉去迎进来，人拥衾坐了，含了颗琉球糖。匆匆将发束了，顺伏至脑后，脸容苍白也不欲去上妆，便是等她进来。一壁安排一旁侍者上些茶点至案几，一壁遣人添椅。
祁得了允，步殿内，屋中药味未散尽，往日那清秀佳人此时恹恹倚榻，面色苍白若纸，思及前些日宫道所闻，不由颦眉，上前坐榻边“李姊身子可好了”一旁绿枝将小坛放至案几，一礼后退。见如此，起身礼，掩唇道，“瞧我，礼数都忘了，请婕妤安，还望李姊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