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啊。也只有提到钱的时候才会变成这么个样子，真是有意思。”山本将菜单塞回了旁边的柜子里。
“算了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家。”门叶气不过想要从床上下来，显然他忘记了刚刚的事情，山本再次把他按回了床上，身体虚弱加上疼痛，加上山本的力气，门叶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在多折腾一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把门叶同学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有错，就当我是在赔礼道歉了。”
说着，山本拿起了旁边的话筒对着里面说了几句。
挂断了电话之后，山本将被踹到一边被子盖在了没力气动弹了的门叶的身上。
“病号餐大概需要十分钟才能做好，你可以休息一下，想喝什么茶么？”山本温柔地说道。虽然他是一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但是良好的家庭教养总是能保证他的温柔，只是这温柔对谁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
“冰水就可以了。”毕竟是夏天，空调关掉之后气温也开始渐渐回升，只是门叶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很是不自在。也没有伸手去够空调，他只希望山本能够出去让他休息一会儿，奈何山本像一尊佛一样稳稳地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审视着门叶。
“我说......”门叶实在是接受不了山本的目光，上上下下就好像要把人看穿一样，“你能不能出去一会儿，我想休息一下。”
“饭还有十分钟就送过来了，你哪里有时间休息啊。”
“......”门叶干脆把头蒙在被窝里眼不见为净。
“你想闷死自己么......”刚说着，还不能山本有什么动作，像是鸵鸟一样门叶忽然掀开了被子，冒出了头神色凝重，一种怪异的感觉顺着某种感觉，他忽然将头转向了窗口，越过了山本笔直地向外看了过去。
“怎么了？”山本被他盯着直起了腰，不知不觉也跟着他的样子紧张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向门外看了出去。
在门外除了黄色的走廊灯和门的阴影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那灯光延伸出去的部分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冒出来一样，白色的墙面在阴影的覆盖之下显得有点抑郁阴森。
“声音好熟悉......”门叶喃喃地说道。
咣啷咣啷的声音在地板上撞击着，山本似乎也听到了。他站起了不顾门叶的阻拦向门外走去，接着他回到了病房里，后面跟着一个推着护士的餐车来到了门叶的床前，山本在前面领着，那个护士低头在后面跟着，静悄悄一声不发，浑身上下有一丝慵懒混沌的气息，一点都不似普通护士的利落精明。在这个护士的身上，也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息，还伴随着各种死亡的哀嚎声。
果然他不太适合医院这种地方，还是看看能不能吃完饭就离开这里，这个时间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班电车。
山本没有注意到门叶疑神疑鬼的表情，这是他自己家开的医院，和公立医院规模差不多，所以他自然也算是熟悉了这里的气氛，这个时间的屋子里的房间灯和走廊灯都被调的很低，似乎是为了方便病人休息，门叶感觉到忐忑不安，他想调整灯的亮度却不知道遥控器在哪里。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么，只是餐车而已？”山本看着门叶的样子有些好笑。精致的餐盘和食物被一个个放到了床上的小桌子上。红褐色的外皮上挂着胡椒的高级牛肉，鲜嫩的海葡萄像是饱满的水果，味增汤散发着袅袅的热气，甜点是一小块布丁。面对这些精致的食物门叶连看都没看一眼。
“别发呆了，赶紧吃吧。”山本拿着筷子递给了门叶，催促着把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门叶呆呆地接过筷子，眼神却一直没有动过，像是魔怔了一样，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直勾勾的眼神甚至要比什么妖魔鬼怪更吓人，看得山本有些毛骨悚然。
一旁不明所以的护士默不作声地搬着，她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护士服和裤子，脑顶上的帽子带的不是很正，一律染橙黄色的前发从她的护士帽子中滑落了出来。她没有走近门叶，而是通过山本的手将盘子传到了门叶的桌子上，山本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帮助她，可能是因为值班的护士一般都很懒吧，慢悠悠的动作让人看着很着急，山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好让她能够快点出去。
“请您跟我出来签个字。”护士将餐车上所有的食物递出去了之后，低着头在山本的身边说了一句。她的脸上戴着口罩，大半张脸被头发遮住了，声音低沉粗糙像是被割断了声带，依靠喉咙的摩擦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完全不似女人的声音。
这个医院里有这号人物么，山本思前想后都没有头绪，护士说了这句之后就一直站他的面前，似乎山本不跟她出去签字他就要一直待在这里。
门叶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护士，奇怪的是从刚才到进来，门叶都没有看到她的脸长成了什么样子。
“在这里签不行么？”门叶开口拒绝到。
只见护士递给了山本一个夹在板子上的纸，门叶偷偷瞄了一眼，上面贴着自己的照片，应该是诊疗记录一样的东西。
山本快速地扫了一眼之后，直接就在屋子里把东西签掉，他一伸手想要和护士要笔，却发现护士已经低着头推车餐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那些吱呀吱呀的声音再一次在走廊里回想起来，忽然那个声音在某个地方停住了。
“这个护士怎么回事啊。”山本不解地想门口望了一眼。诊疗记录还在他手里，他总不能拿着就这样一直在屋子里站着。
“有笔么？”他问门叶，门叶坐在床上对着他摇了摇头，他现在连自己的书包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的书包被管家带回去了，算了，我出去找那个护士签个字，你先吃吧。”说完，山本便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了门叶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烧和牛套餐，只是门叶现在完全没有动筷子的心情。
他这种体质也不是没去过医院，也不是没听过医院那种绝望和灭亡交织的呐喊和萧瑟。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有一个声音，不同于病人那虚弱的挣扎，而是一股带着攻击性的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