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看时，少年依然维持着搂着她的姿势，眼底有着些许的挣扎，连带着手指尖都有些僵硬。
薄唇依旧紧紧的抿着，神色恼怒。看的白雅一阵瑟缩，眼泪不要钱的从大眼眶里滚了出来，有些赌气，想要推开他。
白素婉更是狼狈，没有说完的话被林悠然打断也就算了，现在齐枫也过来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齐枫没有管她，任她自己把自己推离他的怀抱，眼神幽暗。
熟悉的气味瞬间消失，白雅趴着桌布，有一瞬间的愣怔，四下环顾着想要找到齐枫的味道，齐枫也不帮她，直直的站在原地，就像等待判决的囚犯，表情惶然。
心底一片一片麻木的疼痛，自己都要经受不住，一边是烈火，一边是寒冰，还要多少次……白雅，上一秒毫不留情的推开我，下一秒又，像被被抛弃一样四处找我……
齐枫眉毛微微扬起，自嘲的咧开嘴角，白雅，一直是你在抛弃我……一直是你不要我……
怎么每一次……都要表现的像是我抛弃了你一样……
少年眼中的是什么!
堪堪赶过来的楚筱脸上惊痛，不可置信的看向齐枫，在圣露像个太阳一样，永远都在温暖的笑着，关心别人的齐枫，刚才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
绝望?!
阴郁而冰冷，像是冻了一个冬天的湖面，表层看上去还是波光粼粼，深底的寒意，却如同蒸腾而起的水雾，泛着阴森惨白的光。
"痛……"白雅触及了齐枫的衣袖，手指不由主的去够他，好像真的很痛，嘴唇轻轻颤抖着，脸颊依然存留着微红，一颗一颗的眼泪滑下来。
她刚才说痛?
齐枫皱了皱眉，冰冷的神情有一丝松动，黑曜石般复杂的眼睛里慢慢染上不安。
下意识的扫向白雅的周身，担心刚才摔碎的玻璃片溅到了她，伤口又很隐秘。晚上睡觉不注意又会扎到肉里，白白受罪。
"哪里痛!"齐枫向前一步，语气渐渐焦急起来，偏偏白雅又不领情，也不说话，整个人身体软的，就往他身上靠
齐枫心下一阵烦躁，用力扯了扯领结，甩在桌子上，双手固定住白雅的肩膀，声调有些提高，焦急和纠结缠绕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明明决定不再看她一眼的，明明决定以后是她的事再也不会管的，可是却一次两次，像是打不走的狗皮膏药，看到她就往上面粘!明明那天被气到胃痉挛，在宿舍里吐血，第二天看到她喝阿米替林还是忍不住去调查，忍不住去心疼。
"哪里痛!"齐枫的声线都染上了一丝焦躁，冲着白雅吼过去。
白雅被吼的一懵，呆呆的站住，睫毛上还挂着没来的及掉下的泪珠，齐枫心头一紧，刚想替她擦掉眼泪，手指却被一双小手包裹住，在她的带动下轻轻的抚上她脸。
温热的触感让齐枫整个人一震，不由自主的张开了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苏小沫柔嫩的脸颊，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还没有弦白，白雅每次闯了祸，就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掌心里拱。
齐枫指节微微一顿，舍不得离开，像一条离岸太久的鱼，在看到海洋的一刹那，回到了家一样的温暖。
"痛……"齐枫手掌很大，几乎包裹了白雅的半张脸，她微闭着眼睛，像是痛极的小兽，手指在齐枫的掌骨外慢慢的移动，脸颊火辣辣的疼痛，那天在活动室外面，厚重的窗帘底下，狠戾的一巴掌。
白雅眸光恍惚，身体微微颤抖着，世间最难熬的疼痛……不过如此。即使看不到伤疤了，瘀血也已经完全散开，却好像从脸颊撕开一道大口子，蜿蜒到心底，血淋淋的翻滚跳跃着。
白雅说她在痛!
那天在活动室门外，天旋地转的崩溃，疼到窒息的胃痉挛，轻易被挑起的怒火，想也没想就直接甩上去的巴掌……
噩梦一样在眼前一遍一遍重演。
齐枫气息忽然变得急促，心中大恸，双腿软的几乎要给她跪下去。
好像这么多天以来，心底的那根弦被硬生生的崩断，额头抵住白雅的颈窝，有晶莹的眼泪从血红的眼眶底部滑落，冰冰凉凉，渗到了白雅心底。
"哭什么……"白雅嘟嘟唇，语气有些委屈，又好像在指责"齐枫打我打的那么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一瞬间，千万只钢针齐齐扎向齐枫的心脏，痛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搭在白雅右肩的手不停的颤抖。
齐枫打我打的那么痛……
让你痛了吗？那个曾经发誓，一生一世保护你的齐枫……他竟然……让你痛了……
"对—不—起"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应是痛极，每说一个字都要倒抽一口凉气。
白雅靠在齐枫怀里醉的有些迷糊，不免仰头侧耳去听，他到底说了什么?抓的她肩膀都痛了……
我欠了你这么多天，白雅，你永远也不知道，那天在窗帘背后，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整整一年，每天在心里演练，想要当面问你，我和弦白，你究竟选谁。
在你目光惊痛的看着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在后悔，在你那样，惨烈的将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之后，我竟然想要再次把你抱在怀里……
"对不起……"齐枫眼眶通红，一只手搭住白雅的脖子，一只手撑着她的腿弯，打横抱在怀里。手掌有血，怕弄脏了她的衣服，他不敢全全抱住白雅，在空中窝着虚拳。
"天哪……齐枫!"
"他……他的手在流血!"
"他……他不是喜欢楚筱吗……"
"对啊，看到海报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楚筱心头一片冰凉，窘迫的侧开身子，不去看桌旁的两个人。
"白雅还真是优秀，连齐枫都能收买——"白素婉头上的红酒还没有干，语气嘲讽而嚣张，眼睛狠辣的眯起。
"你给我闭嘴!"林悠然离她最近，当即转身，想也没想就吼了回去。
齐枫一言不发，脚步轻缓，好像害怕吵醒了怀里的人，人群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齐枫!你知道白雅她——"白素婉脸色一片青一片白，对着齐枫的背影尖锐的喊到，"她弑兄!她父母都不要她了!这么恶毒的女人，你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