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的手攥成拳。
桌边突然出现了一角精致的手工西装。
蓉改为来得及抬头，那人却赫然开口，声音磁性而清亮：“不好意思，你做坐我的位置。”
蓉猛地抬头，眼前出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在国外夜晚也能出现在梦中的那张脸。
蓉愣了足足三秒，然后微微撇开了头，不做答复。
他……为什么还不走？
为什么要留下来？
为什么……不让她彻底明白现实？
江雪蓉……你傻到让自己五年都没有忘记当初的感觉。
你该恨他，讨厌他，厌恶他，才对……
见蓉许久不发话，宸问道：“浅颜小姐么？”
蓉的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淡回：“……是。”
宸面对蓉的淡漠，自己到蓉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空气微微尴尬，许久，蓉望着窗外并不是很热闹的街市，问：“萧先生为什么不走？”
“许是觉得我走了便会后悔，就坐着了。”
“萧先生很闲么，五个小时，若是我不来了呢？”蓉的表情丝毫不变。
“为值得的人，不算什么，就算你不来，我也会等下去的。”
哪怕是……一辈子。
很久很久以后，蓉还会时常梦见他说的这句话。
玻璃上倒影着他坚定的眼神，蓉难得一愣，有些不悦的切入正题：“我可不像萧先生你，我没那么多时间，萧先生找我有事便快说吧。”
他微微勾了勾唇，问：“外面的风景有那么好看吗？”
“还好吧……”
“要不要喝点什么？”
“……”
蓉没答话，宸径直站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不过手里多了杯牛奶。
蓉狐疑的看着他把牛奶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优雅从容的坐下。
“女生晚上喝牛奶会好一点。”她透过墨镜看着他，他笑得和煦，哪怕他和她现在不过是陌生人。
她知道，他是对她有所怀疑的，但那只是怀疑。不管，对面的他，把她认成蕙还是蓉……
蓉把头转正，墨镜里透着阴寒，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萧先生，你知道吗？你无趣得可怜。”
宸轻笑一声，无视蓉的警告：“为什么一直戴着墨镜？”
就算他会觉得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就坐在自己对面，也先，打碎他的感觉吧。
蓉冷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傲慢且理直气壮：“抱歉！我最近刚做开眼角手术，眼睛见不得强光。”
某人跟没当回事似的，说：“喝点牛奶吧。”
这人怎么老扯话题！
“你……！”蓉尚要发怒，对上的就是宸特诚恳的眼神，还极其无辜的打断蓉：“女孩子喝牛奶真的好，你再不喝凉了。”
蓉生着闷气，嫌某人是真心烦，就十分不悦的拿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啪”的放下。
“萧先生找我来，就是为了做这些无聊的事么？”
他难道对于一个陌生人，也是这般态度吗？
时间果然，会改变很多东西。
宸笑了笑，语气不急不缓，平淡如水：“你认识蕙吗？”
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蓉心里荡漾开来。
他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吗？
他已经确信……夜蓉，已经死了吗？
蓉并不否认：“你找她做什么？”反正他心里，大概已经确定她是蕙了。
“没什么，只是很想见一见老朋友。”话毕，他又对着蓉的手抬了抬下巴：“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
蓉的手颤了颤，放回腿上，闷声道：“洁癖。”
“哦……”宸回答得意味不明，嘴角噙着与刚才不同的笑。
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皱了皱柳眉，道：“我还有事，萧先生自己慢慢……坐，吧。”她其实更想说让他慢慢作……
宸抬头看着正要走的蓉，微微笑了一下：“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不再多陪我说些话？”
“我又不是自讨没趣。”蓉转身，走得不带一丝犹豫。
“……在听我说最后两句好不好？”宸的声音随意。
偏偏蓉还是鬼使神差般停了下来，不动，也不吭声，就像是等待听最后的答案一般。
“女孩子不要用化那么浓的妆，对皮肤不好，不要总是皱眉头，就算不丑，但是别把心事憋在心里，G市晚上温差大，别穿那么单薄就出门，还有……”
“说够了吧？”蓉背对着他，毫无征兆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两句，超了，再见。”
说出那声再见的时候，她微微侧了侧脸，却没让他看到她的神情，之后便从容的走出了店里。
身后再也没有响起他好听的声音……
蓉上车之后就飞快地离开，开了很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抱着头，靠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么多关心的话？
萧逸宸……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
他默默的看着车从自己视线消失，伸手拿起那杯蓉还没喝完的牛奶，把杯口转了个方向，对着方才蓉喝的地方，抿了一口牛奶，垂着眸弯了弯嘴角，发出一声如美丽动听般低音符的笑声。
他们，都在彼此的戏中担任着主角，最后，没有人会赢。
……
她飞快的下车，站在一大片草地上，对着远处繁华的城市卖力的喊：“你这个疯子！——”
周围回荡着她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只是纵容自己，呐喊着，宣泄着。
高乔乔赶到的时候，蓉正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背影显得十分孤寂。
也许，在她坚强美丽的外表下，也有脆弱的一面。
“酒带了吗？”蓉的声音让高乔乔回神，抬脚走到了蓉身旁，轻声道：“带了。”
蓉接过高乔乔递过来的一罐啤酒，说：“坐吧。”
“蓉？”
蓉喝了一口啤酒，眼神晃过来，应了声：“嗯？”
“你，有什么心事吗？”高乔乔问。
心事……
她的心事，明明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为这件小事变成这幅样子？
她摇摇头，语气平静：“只是最近烦心事有点多，想找人出来喝酒而已。”
“听琳她们说，你胃不好。”
蓉轻笑：“所以啊，你只带两罐真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要是喝多了回去非被我哥他们大卸八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