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萍又给两人倒了水，王昭接过一杯递给了朝祈:“别怕，我们就是来找你问些问题。”
朝祈的手有些颤抖，接过手后也没喝，只是轻微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就是那个是吧？”“不然还能是啥？”“我妈就说了，她是灾星，还好以前离她远远的。”
门外传来的声音直愣愣的穿进了朝祈的耳朵，朝祈的脸刷的就白了，死死咬着唇，努力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就那么低着头，像是只要把头埋低就能隔绝外界的声音。
其实今天很多同学在教室里都围成一个个小分队在悄悄议论，看到她来了就立刻闭嘴，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她妈妈”和“死”听的清清楚楚。
赵倩这么可怕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朝祈觉得可笑，但同学老师看她或恐惧或
怜悯的眼神，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是真的。
不过，没有人来告诉自己不是吗？没人通知自己，自己也没看到尸体，那就是没有的事！朝祈乐意一直麻痹自己。好在上课的时间紧凑，大家没有多少时间再讨论这些事。
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见他们进来了，自觉的离开了办公室，把门外八卦的学生也赶走了:“都不吃饭了吗？围在这里干嘛？”走的时候还细心的把门带上了。
张敬看不清朝祈的表情，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她的不安与伤心，只好先随便找个话题聊聊：“你学习成绩挺好吧？”
“啊？”不明所以的问题，让朝祈有点发蒙，抬起头来，用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张敬。
张敬看着她这样，也有些心疼：“哦，我看你刚才听课挺认真的，就觉得你成绩应该挺好。”
“没有的事。”朝祈连忙否认，不过倒是有点放松下来了。
张敬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几人就这么保持安静，直到“咳咳！”朝祈的轻咳打破的尴尬的气氛。
“你感冒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家里太吵了，所以没睡好就感冒了？”张敬尽量把声音放温和。
“啊？我……我昨晚没在家。”朝祈很紧张，还在咳嗽，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说话。
“那你昨天去哪了？”张敬开始打起直球了，被王昭怼了一下肩膀以示不满。
张敬没有理会王昭的小动作，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昨天一直待在小树林。”
“哪里的小树林？”
“就…就…那个西郊树林。”朝祈感到很不安，之前那样的自欺现在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朝祈的手指不停地摩擦水杯，从那个直球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抬起头，目光一直放在水杯上，都可以把它看出一朵花来了。
“为什么不回家？”
“我…因为…我，那个…”朝祈支支吾吾半天，明显有话但是不敢说的样子。
“乖，朝祈不怕，告诉叔叔原因，我们可以帮你。”王昭蹲下来握着朝祈的手安慰到。
“能帮我？”朝祈这才抬起头，看着王昭的眼睛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看向张敬，好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可不可信。
张敬点点头表示鼓励。
“我…我妈妈想让我去，去，陪客人，我害怕，就躲在小树林里，不敢回去。”朝祈脸上的红晕不断扩散，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觉得羞耻。
小王赶紧给她递了两张纸上，“谢谢。”朝祈接过纸擤了擤鼻涕。
“没事了，不要怕。”
“你今早没回家吗？”张敬看她情绪稳定了些，接着问。
“头儿！”王昭觉得张敬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就不明白头儿为啥要调查朝祈，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杀人。这姑娘和她妹妹一般大，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妹妹，王昭不自觉的把天平偏向了她。
朝祈耸了耸鼻子：“没有，我怕她打我，就直接来学校了。”
张敬和王昭对视一眼，低头沉思。王昭一脸“我说啥来着，和这小姑娘没关系”的表情看着张敬，目光过于灼热，得到了张敬的一个白眼。
“你裤子上的破洞是怎么回事？”张敬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嗯？”朝祈显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裤子上有破洞，“应该是在小树林划的。”
张敬的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那个……”看这张敬的目光看过来，朝祈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王昭柔和的看着她：“别怕，你想说什么就说。”
朝祈这会儿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我…想问，是出什么事了吗？”面对王昭，朝祈就放松多了。
“额…这个嘛…就是…”小王眼神飘忽不定，然后看向张敬，想让他帮忙解围。张敬倒好，二郎腿一翘，头一转，假装看不见。
“头儿，你这，不地道。”小王抱怨道。
他们的反应无疑是把最后的幻想也泯灭了，朝祈非常不希望听到那个答案，连忙说:“对不起，那个…我，要是不能说的话，就，就当我没问过，对，没问过。”
“不是不能说。”王昭挠挠头，牙关一咬，眼睛一闭，快速说到，“你妈妈去世了。”他也想说的委婉些，奈何自己是个大老粗，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话。
朝祈定在了原地，自欺欺人的最后一层薄膜被无情的捅破了，这时候才感到恍惚和惊恐席卷而来。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张敬默默地观察着朝祈的表情变化。
“果然是这样啊。今天同学都在讨论，但我不敢相信。”朝祈笑的苦涩，不过她不是很难过，而且觉得这件事和朝半有关。毕竟，从朝半那天的留言来看，她应该有些打算…
“请，节哀。”张敬安慰到，他能感觉到朝祈的确对这件事不知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怕想不出所以然。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她没想过离开了赵倩她能做什么，大概，去孤儿院？反正她没有见过除了父母外的其他亲人。
“这样吧，我们联系一下你其他亲戚，你现在是回去上课，还是回去你家看看？”
朝祈没有回答，她现在没有心情上课，更不想回家。
见朝祈不说话，王昭提议道：“不如，你现在和李茜老师说说话？让后再让李茜老师送你来警局？”
朝祈思考了很久才同意：“嗯。”
王昭把朝祈送到了李茜的办公室，交代了一番才离开。
在停车场和张敬碰头时，张敬坐在驾驶座上抽烟。就连王昭从车窗伸了只手都没反应。
“我说，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孩子再怎么看也不可能杀人吧。”王昭有点火了，他不明白头儿为啥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没那么简单。”说着烦躁的乱转了两下方向盘，长叹一口气。两次见到朝祈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不过他并没有说。
王昭瘪瘪嘴：“我说，哥，你的直觉是很准，但做事不能只靠直觉啊。”
张敬懒得理他，转动车钥匙，打了火。
“喂！头儿，你这又是要去哪！”王昭连忙上车，系好安全带。
“再去一次赵倩家。”
王昭死死的抓住安全带，生怕自己飞出去：“我去！你还真是咬着不放了！唉！开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