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涂以眼眶红得吓人，她用力想要摇晃马良的手臂，但是就她那点兔子的小力量，压根就动摇不了马良的手臂，她委委屈屈的扯着马良的衣角轻轻摇晃，语气可怜死了，“大侠生得俊美，无法体会到因样貌被人嫌弃的滋味。”
这话说得马良哭笑不得，他含着笑意提醒小兔子，“我是人，你是兔子。”
“我虽为兔子，但是皮毛和你的脸皮是同一个意思。”涂以略微提高声音矫正马良错误的认知，小小的身躯大大的怒气，“你的脸蛋若是深褐色的，你会不会很难过？”
早就看破红尘的马良注定让涂以失望，他顿了顿，犹豫的看了看怀中气鼓鼓的兔子，声音轻柔又犹豫道：“……不会。”
涂以被呛了一下，委屈的动了动耳朵，“所以你才不会体会到我的心情，因为皮毛颜色，自小就被其他兔子嘲笑欺负，我很惨的。”
原本马良挺心疼涂以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何这只兔子老是强调自己很惨。他叹了口气，看着用毛绒绒的脸蛋蹭自己手臂试图让自己改变主意的兔子，马良心中生出几分怜惜之意，但是他却不会帮助这兔子画什么皮毛。
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瞎胡闹罢了，他岂能当真？
“涂以，你听我说。”马良抬手抚摸怀中涂以手感极其好的皮毛，颇为愉悦的半眯双眼，“更换皮毛并不是胡闹的，你不可闹性子。”
闹性子？
涂以兔牙狠狠的磨了磨，恼怒的用赤红的双眼瞪马良，蹬着小短腿挣扎不愿意给马良抱了，“我才没有耍小性子，因为我压根就没有什么资格耍小性子。”
说到这里，马良分明看到涂以赤红的眼睛被雾水遮盖住，原本浓郁的红色淡了一些，但更为好看耀眼了。
涂以见马良依旧不动摇，气得用力蹬踢他的胸口，“你放开我，才不给你抱！”
这分明就是小孩子的气性，还说自己没有耍小性子。
马良叹息，但是并无恼意。向来平淡无奇的生活，突然窜出这么一只小兔子和自己说要还皮毛，说她好惨一只兔子。马良觉得，这突然荡起的涟漪，很是有趣。
“好好好。”他弯下身子，将涂以放在书桌上，随即随手将椅子拉过来坐在旁边，眉眼温柔透着让人舒适安心的善意，“这样可以吗？”
涂以别扭的低下头兔头，这本是她突然发脾气，但是大侠却没有半点计较的意思，依旧用很好听很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这是从小到大，涂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明显的善意，她用肉乎乎的爪子巴拉一下自己的眼皮。
她沉默一会之后，侧着小身体伸出爪子搭在马良放在桌面上的手，小声的带着几分怯懦的道桥，“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这小举动让马良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手掌一翻，将她肉乎乎的爪子轻轻握在掌心中，捏了捏她的小爪子，语气不曾变化道：“涂以这么乖，我相信涂以并非有意。”
他话音刚落，涂以就猛地抬起头正对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夜明珠，一副乖巧又迫切的表情，“那——那会有奖励吗？”
马良看到这样的涂以，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不语，就等着涂以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话。
涂以眼底有些不安和局促，“可以吗？”
马良起了作弄的心思，他勾着嘴角轻笑一声，“你说来听听。”
“我这皮毛着实不好看，大家都嫌弃我。”涂以哀怨的用另一只爪子扯着马良的衣角，眼睛巴眨巴眨的，乖巧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小脑袋，声音满是期望的将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所以你能奖励我一身漂亮的白色兔毛吗？”
“我认识的小兔子都拥有白色的兔毛，很好看很漂亮，会有很多兔子一起玩。”涂以的眼睛发亮，继续恳求马良给它画一身好看的白色兔毛，“我也想要洁白的皮毛，我也想那么好看。”
好看的人，朋友会很多。
涂以没有吧这句话说出来。
马良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早就脱离红尘的人，自然也不会联想那么多。他眼底多了几分无奈，随即轻笑出声，“没想到这兔子和人一样爱美呢，所以在涂以心中，皮毛颜色很重要，对吗？”
不知为何，涂以觉得这话让她很不舒服，她避开马良的视线，低着头将爪子收了回去，轻轻的抓着光滑的桌面，声音很轻，轻的马良几乎快要听不清她说什么了，“嗯，我很想拥有。”
“唯独这个不行。”马良笑了笑，没有注意到小兔子的神色不对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要有个尺度。”
他顿了顿，看着涂以的兔脸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且外表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我觉得涂以很可爱，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我，”涂以看着眼前的马良，难过的想哭泣，但是她却不想将实话说出来，生怕会被马良嫌弃一般，将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含糊却明显难过的说道：“大侠你也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所求的并不过分。”
“父母所赐之物，岂能说改就改。”马良见她执迷不悟，眼底的笑意也淡了一些，“若是想改就改，这世间岂不乱了套？”
涂以巴眨眼睛，满眼的诚意，“我们可以偷偷改，我发誓，我绝不与任何人说起！”
她有模有样的抬起爪子发誓。
马良拒绝，“偷偷也不行，有违自然规律。”
看出涂以一心想要换掉皮毛，马良心中的愉悦变淡了不少。他伸手将涂以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不过几个跨步就走出了房子。意识到马良朝着院子处的围栏走去，涂以立马急了，“我不走，除非你给我换兔毛。”
马良只当做没有听到，直接捏住涂以的后颈，推开围栏走出了院子，随即轻轻的将涂以放在门外，看她不死心的模样，马良吓唬道：“别闹了，快回去吧，天色渐晚，你一只小兔子会很危险的。”
听出他话中的无奈，涂以兔眼一转，赤红色的眼眸里又含着泪水伸爪想抱住马良的裤脚，“大侠，我能不能留在你这过夜，就一晚上。我一只小兔子独自走回去，会很危险的。”
马良反应极其快，一个退步躲开了涂以的爪子。听到这番话，他的嘴角抽搐几下，随即转身进了院子，在涂以跟进来之前关上围栏，沉下嗓音：“涂以，父母所赐之物，切勿抛弃。”
兔耳抖动几下，涂以低下头不愿意看马良有些失望的眼神，她爪子轻轻扒着地面，语气有些冷漠和抵触，“他们给我的时候，也没问我要不要啊？”
这话马良很是不喜，他本只是当这只小兔子爱美罢了，轻微蹙眉话中毫无笑意，“涂以，这话过了。”
涂以眼眶红了许多，她低头乖巧的道歉，“我错了。”
这只兔子让马良捉摸不透，他半眯双眼细细看了看很是沮丧的兔子，心中有些不忍，语气缓和了许多，“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是害怕，那就快些回去。”
说完之后，他不理会涂以的叫喊，转身走回房中，眼皮不抬一下的关上了房门。
“神笔马良，善良而温柔的男子。”笔砚停下笔，伸手将摊开搁在书桌上的书握在手中缓慢的翻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温润如玉的男子？”
她叹了口气，两指夹着书页，眉头轻微蹙起。原本夹着书页的手松开，秀气的手指点了点书面，随即身体往后仰躺下去，笔砚随手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开始细想方才写的故事。
不过眨眼的功夫，笔砚的呼吸平稳原本捉着书本的手缓慢的松开垂落在软垫上。她稍稍翻了个身，书本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面上。修长的眼睫毛轻微发颤，她似乎做个了一个好梦，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
问清表情复杂的站在一旁，他动作轻缓的蹲下身体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人。随即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细细探查她的内伤程度。查探清楚之后，问清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过是小伤罢了，并无大碍，可以任由自行恢复。
他并没有就此收回手，反而是将神识分出几分渗透入笔砚的身体里面。这些天笔砚的表现确实有点像那个人，问清想到这一点，眼神瞬间溢出几分思念和眷恋，他抿紧嘴角一点点的探查笔砚的神识。
清澈干净，并无半点魔界的气息。
他愣了愣，随即嘴角扬起几分苦涩的笑意，将笔砚体内的神识收了回来，声音嘶哑但是很轻，生怕会吵醒熟睡的人儿，“也是，分明是亲自动的手，怎么还能怀着奢求呢？”
刚说完，问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他几乎是狼狈的起身快速后退，视线满是古怪的看了一眼嘴角向上扬起的笔砚，不过一瞬即逝的念头让问清脸色发白的握紧拳头，“本君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他刚说完，就听到沉重的石门被打开的声音。将情绪收敛干净，问清冷着脸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片刻就听到敲门声，“笔砚仙子，晚膳到了。”
问清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中的笔砚。今天笔砚确实很疲倦，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关于这一点问清比谁都清楚。他朝房门走去，打开房门并重新关上。
看到从房中出来的问清，纸卿满眼的震惊，连忙行礼，“见过星君。”
问清点头，伸出手语气寡淡道：“无需多礼，将晚膳交给我即可。”
纸卿不敢多言，将手中拎着的饭盒递到问清的手中。问清刚接过饭盒，颇有些重量让他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纸卿，示意道：“这里无事，你可以退下了。”
纸卿抱拳，语气恭敬毫道：“属下告退。”
重新放到房中，问清将饭盒留在屏障外的桌上，并施了法保持住饭菜原本的温度，以免人醒了饭菜会变得不合口味。弄完之后，问清转身走进屏障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细细看着笔砚。
眉眼精致却透着一股纯净的气息，性格软糯胆小。
分明与那人毫无相似的地方，但却总能引得他生出几分希翼的心态。希望那人活着，又希望那人永远的死去永远消失。
扭曲而让人渴望的感情。
就在他出神想事情的时候，笔砚皱着眉睁开了双眼。她本来睡得蛮香的，但是不知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她，让人浑身惊骇。
她刚睁开眼睛，就撞上问清那充斥着戾气的目光。胆子几乎快被吓破了，她惊呼出声，快速的翻身爬起来，满脸惊恐的后退，“星，星君，你怎么在这里？”
这惊恐就像是见到恶鬼一般的表情让问清很是不悦，他本就有些烦躁，瞬间被笔砚这一举动激得生出几分火气，“慌什么？”
“没，没有。”笔砚畏惧的发抖，手心都冒出冷汗。方才星君的眼神，分明是想杀了她。
问清怎么会不知道她说话，他皱眉到但却没有计较，语气泛着寒意的询问道：“写到哪了？”
这话一出，笔砚立马弯腰将书桌上写满子的宣纸递到问清的面前，拿着宣纸的手在轻微发颤，“星——星君，你看看。”
害怕到结巴。
问清眼神越发的冷，他没有接过笔砚手中的东西，冷着脸道：“好好说话。”
笔砚真的快要被吓哭了，她哆嗦一下，手中的宣纸险些洒落在地上。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一眼问清，发现其脸色要比刚才还吓人，怯懦的想要后退避开，但是又不敢，声音小小结巴都不敢了，“星君，请看。”
问清暗暗呼了一口气，他察觉到最近自己的情绪越发的容易不受控制。伸手接过宣纸，扫视一眼笔砚，努力克制住情绪，语气温和的道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