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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翡壹(一)

小说: 艳宫术 作者: 千木落痕 字数:3387

  “翠楼……”

  莫尧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一阵失神。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因为这里太简陋了。即使是皇宫,也难得如此平凡之地。

  门匾上的字歪歪扭扭,但也正好能看出所写之字,周围长满了青苔,天然的装饰。中规中矩的木质门,却也没锁。

  此时,他剁足于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然简陋,却很神秘,明明清馨淡雅,总能吸引自己。

  左摇右摆,怀着惆怅的心情推开那扇象征着领土的木门。繁忙的公务,总能使人陷入烦躁,进入这里,却是久违的安静。

  今天大臣们商量着是否要攻打边境的殇恨国,因为他们经常边境进犯,骚扰当地居民。所以这才有了攻与守两大派别,攻派的将军骁勇好战,守派的大臣从长计议。本就烦心的他一句话没说,趁着他们争吵,默默离开。一路上,尽量挑选人少之道走,不知不觉,竟到了这里。

  也难怪路上没人,应当忙于东宫皇后的喜事。太子寿诞,举朝欢乐,正好撞上殇恨国进犯。

  罢了。

  如此良辰美景,岂不赏之?翠绿的竹叶随风飘落,不知是何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已是寒冬,不见腊梅,却闻兰香。隐隐乍开的花兰美好的应衬在雪里,翠竹已被雪埋去大半。

  一竹一兰一石凳,远比牡丹芍药荣华富贵可爱多了。

  整个大院,除了竹子便是兰,当真是翠楼。瞧,就在那边的竹林下挂着个鸟笼,却无鸟。放生了吗?

  莫名其妙的期待着笼中之鸟的回归,因为它的家也是如同翠楼一样竹子塑造,众多金丝笼,竹笼如何不风骚。也正是因为它的风骚,得以见得主人的可爱之处。

  雪还在飘,行走于庭院,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不知翠楼的主人是否介意?想来可笑,他这个大篱朝最高权利者居然还会在乎这些,又有谁不怕他?

  莫尧自嘲的笑笑,鬼使神差的走进里屋。这实在不能怪他,谁叫里屋的大门是敞开的,由此可见,翠楼的主人心胸之宽。

  未除的草,飞走的鸟,尽管这样,他还是相信这里有人居住。不同于朝堂的尔虞我诈,这里更多的是率真,不顾一切的率真,真到没心思撒谎,所以他相信这里一定有人住。

  屋子的陈设如同院子一样率真,木质的桌上一盏孤灯,一旁的火柴等待着别人擦亮。不仅如此,这里还是一个集卧室、书房、厨房于一体的居室。床铺得整整齐齐,却总能感觉主人刚离开,摆放的纸等待着新想的文案,百宝阁上填满了书。对面的厨房很工整,隐约可见一个女孩在那对窗发呆?

  看着女孩的是一副盔甲,不知是那位归来的将军?如此注视着女孩,很爱她吧。然而它却不能动弹,因为它很好的被固定在衣架上。端庄巍峨得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将军的旁边有一把剑,并无装饰。

  至此,就是整个屋子的陈设,简单而朴实。

  令人不解的是书案旁放着的虎头帽,明明如此萧瑟,活灵活现的虎头帽使之温馨。

  摩擦着那盏孤灯,抽离那把剑又放回,抚摸着虎头帽不释手。静静的看着周围,似乎有人,时而围绕在火炉旁煮饭,时而对着烛台发呆,时而埋头书写文案,时而舞刀弄枪。

  想象很美,现实很残酷,这里明显已经落灰,桌角边长出了青草。

  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虎头帽,苦涩道:“你也被抛弃了。”回头再看这里,不再是清雅,更多的是孤独,死一样的孤独。突然,他觉得难受,好想逃离这里。

  这么想着的同时,已经幽幽然的离开里屋。他不敢回头,也不敢看周围,就连那个无鸟之笼也不敢面对。

  他怕了,怕那种安静的孤独,可现实就是不愿放过他。刚走没几步,白色的雪隐约出现一团黑影……

  暮然抬头,对上一脸惊讶的他。

  莫尧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外形目测是个男孩子。此时此刻,男孩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这可能是他见过最纯粹的眼睛了,除了惊讶,没有其他色彩。衣着也如同他的人品,率真的高马尾,纯粹的紧身黑衣。

  只是一瞬间,他就能确定他是这里的主人,别无原因,就因为他的纯粹和这里的率真完全一致。自己好歹是篱昬国的国主,难得遇到一个见到自己不下跪的人。事实上,他不是不下跪,只是太惊讶,忘了。

  见他半天没反应,莫尧讪讪笑道:“我就随便走走,东西都在。”他这么说是想承认自己不是小偷,以免他误会。

  也正是因为他的话语,他才反应过来,单膝下跪,“臣叩见陛下。”

  莫尧看了看他,很精明能干,似乎没见过他,大概又是某个皇亲国戚。以他的装束又不像,心生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说。”他依旧跪在那里,并未抬头。

  “莫说……”莫尧唠叨着这个名字,“你是做什么的?”

  “臣乃宫中侍卫。”中规中矩的回答。

  “起来吧。”

  萧瑟的寒风中,一袭黑衣如此耀眼,也罢,终究逃不过世俗。自嘲的笑笑,无奈的离开,竟也没有理会雪中的少年。

  就在他走后不久,雪中的莫说轻声说道:“父亲……”

  静静的凝视父皇离开的脚步,竟也没哭,因为他从未回头,就像当年离开那样,一头不回。

  翠楼,这个地方他也好久没来了,战事吃紧,回到这里不过为拿一把剑,却巧遇到当今皇上。

  这里是他的住所,安静而简的住所,亦是与母亲之间的守护。

  母亲的死法很简单,后宫争宠,本就失利,服毒而亡。那一年,正好六岁,亲眼目睹母亲逝去,父亲正好离开,从未回头,即使他不知道那是毒酒。

  莫尧的离去并未吸引他太多注意,习惯了,有点惊讶而已。回到房中,拿起剑正欲离开,看了看移位的虎头帽,便也一并捎上。虎头帽并非皇宫之物,自然不可留之。

  这里是他的家,没事就喜欢常回来看看的家,仅限于翠楼。

  纵身越过皇宫的高墙,这里是冰川湖面,虽然已经结冰,却也有流淌之水。解开衣服,纵身一跃。

  扑通—

  水很凉,可也只是凉,并不见得多寒冷。

  因为天生体质极寒的原因,即使冬天泡着寒水里也不会感觉到冷,跳进这冰湖,也是为了洗去皇宫的戾气。

  滴答……

  清澈的湖面映射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身材,长发如墨,散落于微微隆起的胸部。

  依旧是那身黑衣,依旧是那条发带,依旧是那把佩剑,包袱里是否是那象征着幼稚的虎头帽?

  她本是篱昬国十三公主莫殇心,年少丧母,父皇不宠。

  好吧,其实不是不宠,是压根儿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刚刚离去的那位正是她的父皇,常年忙于政事,无暇顾及三宫。而她则是文韬武略,从小习武,长大做将军。

  朝堂有大皇子雄才大略,军事有莫殇心文韬武略。如此儿女,本该光宗耀祖,如果他们还记得她这位公主的话。

  也罢,金丝的鸟笼孤独,脱缰的马才潇洒。莫殇心微微叹气,殇恨国战事暂时稳定,文武大臣正商量着合约,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她悠哉回到皇宫潜入翠楼,拿着破剑去到酒馆。

  “来!干一个!”

  “不用了。”莫殇心苦笑,她也想喝,但还是忍住,免得喝醉了又调戏民家妇女。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那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的糟老头让她在这里等他。

  人群中,她成了独秀,来花楼不点姑娘也不喝酒……安心吃菜可谓是闻所未闻,但她就是这么做了。看着周围的一切,她不由得惆怅,虽然边境战乱,但中原还算安稳,否则也不会听到姑娘们的莺歌燕舞,以及街道上的叫卖声。

  莫殇心微微皱眉,因为她的菜盘子里有灰尘,虽然常年打仗也不在乎这点尘埃,但微微震动的桌子是怎么回事?

  “啊……啊!”

  伴随着杀猪般叫声的是楼顶坍塌,迎刃而落一个姑娘,莫殇心出于本能反应接着她,长得倒是清秀,但穿得有点少。莫殇心把她轻轻放下,微微点头致意,没成想人家姑娘转手就搂住她。

  “好俊的公子,跟了我吧!”女孩笑得很开心,脸几乎要贴住她的脸。

  虽说她也是女孩子本不该在意,可她未免太热情了,最终她无奈的笑笑,“姑娘想必是在说笑,在下还有事,告辞。”说着,便拿着剑跳楼离开。

  “喂!等等我!”女孩抓起长裙朝楼下跑去,“我没跟你说笑,我认真的。”

  莫殇心停止脚步,并不是她受到女孩的感染,而是因为她被姑娘们围住了!强有力的妈妈桑热情的煽风点火,“哎呦!这位爷真俊,看人家姑娘多痴情,你就从了她吧。”

  “姐妹们快来看!这位爷好像没见过。”

  “妈妈……你看你,也不招待一下,怠慢了这位爷。”

  “公子……”姑娘抱着她,不走了。

  莫殇心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姑娘,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原因,声音粗狂,完美的掩护。

  “有你在,不冷。”说着,便往她身上挪了挪。

  “……”莫殇心很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此之前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一个普通人动手也不行。想不到她一个堂堂公主居然死在一个姑娘手里!

  “呀!”

  “花兰,你怎么又开始大惊小怪!”

  “我记起来了,这位爷就是前几天到奴家闺房里的那个。”语罢,还娇羞的用扇子遮住脸。

  莫殇心寻着声音看去,默默捂脸,真是冤家路窄。前几天喝醉酒,就是调戏了她……

  “好生热闹的场面。”不知何时,门前站着个公子,器宇不凡,剑眉星目,手持折扇。

  莫殇心看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热闹个屁!还不快跑。”说着,便使用轻功逃离这是非之地,他当然潇洒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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