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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小说: 教主难逑 作者: 柒沐 字数:3471

      此时的林震南正双手负在背后,在院子中踱来踱去,自己与自己商量:“这两脚反踢倘若真是‘百变幻腿’,那么这汉子纵使不是余观主的子侄,恐怕也和青城派有些干系。”

        他头一点,已打定了主意,说道:“请崔镖师、季镖师来!”

  崔、季两位镖师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林震南的亲信。

  他们二人一见到郑镖头暴毙,史镖头又人影不见便知道是出了事,早就候在厅外,听候差遣,一听林震南这么说,当即走进厅来。

  崔镖头道:“总镖头,史镖头突然不告而别,其中恐有别情。属下已到他房里去查过,他什么东西也没带,枕头底下还有二十几两银,这就很不对劲了。”

  林震南道:“崔镖头,你请赵镖头、周镖头、蒋镖头即刻出北门追赶史镖头,若能遇上,务必好言劝他回来。”

  崔镖头点头应道,临走时好似想起了什么复又问:“倘若他一定不肯回来,是否要来硬的?”

  林震南道:“史镖头为人机灵,很识时务,既见咱们一派就派了四人追他,他双拳难敌八臂,就算心中不愿,也只好回来,多半不须动手。”

  崔镖头道:“是。”

  崔镖头和史镖头向来面和心不和,见总镖头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截,心下甚是得意,即去传话。

  林震南心下暗自思量:“杀了的这四川汉子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青城派的人?看来还得去看看,才可安心。”

  待崔镖头传话回来,林震南便道:“咱们去办一件事。崔季二位,平之和陈七跟我来。”

  当下五人骑了马出门向北,幸好城门未闭一行向北。树上的两人见状也架起轻功远远的调在后头,跟过去想看个究竟。

  林震南等人驾马到了酒店,停住马看着这酒店道:“是那处酒店?”

  “是这家,孩儿在前领路。”林平之应到,而后纵马上前。

  陈七闻言惊得险些从马上摔将下来,失声惊叫道:“咱们去酒店?总……总镖头,那鬼地方无论如何不能再去,那四川恶……恶鬼便等在那里,咱们这不是去送死?”

  林震南恶狠狠的瞪了陈七一眼道:“季镖头,陈七再提一个‘鬼’字,你就狠狠的抽他一鞭子,叫他脑子醒醒。”

  季镖头笑应:“是!是!”举起马鞭,回头向陈七道:“陈七,你听见没有?”

  陈七见状怯懦的抖了一抖不敢再出一言。

  过不多时,五乘马便来到小酒店前,见店门已然关上。

  林平之便下马上前敲门。口中叫道:“萨老头,萨老头,开门。”

  敲了好一会,店中竟无半点声息,陈七低声道:“这老头儿和那姑娘,一定……一定死了。那四川恶鬼……啊!”

  陈七一个“鬼”字才出口,季镖头便刷的一下,在他肩头轻轻抽了一鞭。却不想下的陈七一声大叫,反倒将季镖头平白吓得一抖。

  陈七道:“你打人也没用,我……我先回去了。这份差使我不干了,行不行?”

  陈七当真是吓破了胆了,他宁可不再吃福威镖局的饭,也不愿再在这里耽片刻。

  季镖头低声道:“你尽管回去,四川恶鬼见了总镖头害怕,不敢相惹,你一个人回去,恶鬼正好在路上等你。”

  陈七又惊又怒。道:“这种事也开甚么玩笑?”却再也不敢提独自回去。

  崔镖头望着林震南,双手作个撞门姿式。林震南点了点头,崔镖双掌拍出,喀喇一声,门闩折断,撞开了门。

  众人在查探完屋内情况之后,又想整个酒店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直到崔镖头在菜园子里发现一处地似乎是新翻的,土还是湿的怕是刚挖的不久。

  崔镖头连忙向林震南秉明,林震南想了想点头道:“老头儿怕多事,这里杀伤了人命,又埋在他菜园子里,他生怕连累,就此一走了之。陈七,拿锄头来,把死尸掘出来瞧瞧。”

  若不是陈七平素对总镖头十分敬畏,那当真和他拚命也有之,迟疑半晌,终于提了锄头,道:“崔镖头、季镖头,你二位行行好,靠着我些儿,菩萨保佑你们一生平安,儿孙满堂。”

  崔镖头笑骂:“行了行了,你这小子,我们离你近些便是了,赶紧干活。”

  陈七有许多话想说,但这时心中怦怦乱跳,那里更有心情来说笑话?一步一步挨到菜园子中,哆哆嗦嗦的举起锄头,往日前埋葬死尸之处锄了下去。

  陈七只锄得两下,只觉手足俱软,眼前发花直欲瘫痪在地。

  季镖头道:“你有个甚么用?亏你是吃镖行饭的!这点活计都干不了,闪开!”

  说罢,季镖头一手接过他的锄头,将灯笼交在他手里,举起锄头,将泥土扒开。季镖头臂力强,锄不了多久便挖出来了个坑,露出死尸身上的衣服来,又扒了几下,将锄头伸到尸身下,用力一挑,将死尸挑了起来。

  陈七急急转过了头,不敢观看,却听得四个人齐声惊呼!陈七一惊之下,失手将灯笼抛在地上,菜园中登时一片漆黑。

  林平之震惊道:“咱们明明埋的是那四川人,怎……怎地……”

  林震南叹了口气道:“这次可错怪了他,快点,灯笼!”

  崔镖头又晃火折点着灯笼,林震南弯腰察看死尸,过了半晌,道:“他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的死法。”

  陈七鼓起勇气,向死尸瞧了一眼,突然尖声大叫:“史镖头,史镖头!”原来掘出来的,竟是史镖头的尸身,那四川汉子的尸首,却已不知去向。

  林震南脸色漆黑的道:“这姓萨的老头定有古怪。”

  林震南一把抢过灯笼,奔进屋中查看,从灶下的酒坛、锡镬,一直到厅房中的桌椅都细细查了一遍,却不见有丝毫异。

  崔季二镖头和林平之也分别查看。突然之间,林平之叫道:“咦!爹爹,你来看。”

  林震南循声过去,只见儿子站在那少女的房中,手中拿着一块绿色帕子。

  林平之道:“爹,一个贫家女子,怎会有这种东西?”

  林震南接过手来一看,淡淡的一股幽香立时传入鼻中,那帕子摸起来甚是软滑,略有些沉重的感觉,显是极上等的丝缎,一角上绣一朵小小的黄色牡丹,绣工甚是精致,绝不是平常人家能用得起的物件。

  林震南问:“这帕子那里找出来的?”

  林平之道:“掉在床底下的角落里,多半是他们匆匆离去,收拾东西时没有瞧见。”

  林震南提着灯笼俯身又到床底照着,不见别物,正待站直,一瞥眼间,见靠着墙壁的角落中有一件细微之物,发出微微光芒,向儿子道:“像是一颗珠子,你去拾出来瞧瞧。”

  林平之立即听话的钻入床底,捡了起来道:“果然是颗珠子。”放在父亲摊开的手掌之中。

  这颗珠子并不甚大,不过绿豆大小,但光采既美,珠身又是精圆。

  林震南是镖行世家,眼底下经过的珍珠宝石不计其数,一见便知道是一颗从珠钗或珍珠耳环之类首饰上掉下来的,单是这一颗小珠并不如何贵重。但若一件首饰全用这种上等珍珠镶成,那便所值不菲。

  他手掌缓缓转动,让那珍珠在掌中滚来滚去,沉吟道:“你说那卖酒的姑娘相貌甚是丑陋,衣衫的质料想来不会华贵,但是否穿得十分整洁?”

  林平之仔细的回忆了一会才道:“当时我亦没多留心,但不见得污秽,倘若很脏,她来斟酒之时我定会觉得。”

  林震南向崔镖头道:“老崔,你以为怎样?”

  崔镖头道:“我看史镖头、郑镖头、与白二之死,定是和这一老一少二人有关,多半还是他们下的毒手。”

  季镖头道:“那两个四川人多半和他们是一路,否则何以他们要将他尸身搬去?”

  林平之道:“那姓余的明明动手动脚,侮辱那个姑娘,否则我也不会骂他,他们不会是一路的。”

  崔镖头摇头道:“少镖头有所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他们常常布下了圈套,等人去钻。两个人假装打架,引得第三者过来劝架,那两个突然合力对付劝架之人,那是常常有的。咱们再叫陈七来问问,陈七!到这边来。”

  季镖头叫了几声,不听见陈七答应。他骂道:“这小子打小多半是吓得晕倒了,我去瞧瞧。”

  走到店堂之中,不见陈七的人影,再到厨下,仍是不见。林氏父子和崔镖头心下起疑,也出来找寻。

  林平之皱眉道:“多半是怕鬼,先回去啦。”

  崔镖头不满的骂道:“这小子,明儿咱们就叫他卷铺盖滚蛋。”他一面骂着一面无意走到菜园子中?突然之间,大叫一声:“咦,史……史镖头呢?”

  林震南提着灯笼,抢入菜园,只见土坑旁史镖头的尸身已然不知去向,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四下一照,全无影踪。

  林平之忽然又叫了起来。“爹爹,你瞧,你——你瞧!”

  林震南见他伸手指向地下,那本是埋藏史镖头尸身之处!原是一坑,此刻却已填平。林震南道:“这当真奇了,难道陈七这小子又把尸首埋了进去?”

  把灯笼放在一旁,拿起锄头,使力挖掘,果然不多时锄口便碰到软软的人体。他拨开泥土,见到衣服,心中一凛,四个人见到坑中的情况齐声惊呼,同时后退。原来坑中所埋的,竟是陈七!

  林震南微一定神,一把抓住陈七的胸口,将他提出,伸手摸他面颊,有微温,探他鼻息,却已气绝,再探他脉搏时,心跳亦已停止。林震南一反手,从腰间拔出长剑,一纵身便跃过菜园子矮矮的围墙,可惜却什么都没查到。

  一时间众人沉默无言,着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一日之内发生的事儿太多,莫名其妙死去的人也不少,这人心终于还是渐渐的乱了。

  “这场戏如何?可还能入眼?”谢长临轻声询问着身旁的教主大人。

  “呵,不错。”东方不败挑了挑眉,回道。

  “所谓的鬼不过还是人心难测罢了。”谢长临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这些个什么武林正道一向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就烂透了。”东方不败嗤笑一声,讽刺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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