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格雅！你给我听着！你是逃不了的！你要是敢走出这东宫一步，我就敢灭了整个凉州！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我婚事就是国事！”
六公主眼神里已经失了神，她只是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萧靖昇，然后冲着他不痛不痒地笑了，可是那抹笑，却是让人看了心里发寒，就像嘴角留着鲜血可还是要忍着疼痛扯开伤口笑一样。
那样的凄凉又绝望。
——“萧靖昇，是你负了我，你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喜欢我？爱我？你教会了我去爱上你，但是你转头就可以挖了我的心头血去救另外一个女人？你说，我凭什么还要作践自己，爱上这样的一个你？我尊敬的……太子殿下……”
萧靖昇突然觉得身体一震，好像自己就像一个失忆了的人一样，很多回忆，好的，不好的，明媚的，甚至是……污浊的，都在这个瞬间被点醒。
萧靖昇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上的疼痛并不是来自于被六公主刺伤的那几下，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那抹厌恶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原来一直以来是这样的人吗？他原来已经……变成他所畏惧的怪物了吗？
可是，小雅，我爱你啊，我是真的爱你！
——“我不爱你，萧靖昇，今天本来是我们两个的大喜之日，我本来不愿意同你胡闹的，可是，阿苑是我的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是我想要逃，他为了我的胡言乱语，送了他的命！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我们那里的女子个个都仰望着他，他是我们凉州的勇士，我们的姑娘都喜欢他，我也是。”
——“你撒谎！”
萧靖昇冲着六公主怒吼着！
——“你爱的明明是我！你为什么还否认！”
——“我承认我是爱过萧十一，可是，那又怎么样？萧十一不过是平淡无奇的日子的一抹点缀，我被他吸引了，一时错了自己的心意，有什么不可能？萧靖昇，你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的神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才能活下去？而且说到底！你深爱的那个女人，那个相国府的千金不也是喝过人血的吗？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有多高贵啊，真是可笑！”，六公主语气态度强硬，没有半点弱于萧靖昇的意思。
她那双眼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了些许颜色，就算是恨，那也算是眼里有他的。
当天夜里，太子与太子妃的新婚之夜，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又好像什么也不必再发生了……
“太子妃？太子妃……”
唔……
阿沁又再叫我了。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我竟然在马车上也能睡着吗？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难不成让人给下药了不成，睡得这般迷糊。
我心里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没想到到了这深宫之中，我也学会了用恶意揣测人心了。
“阿沁，我睡了多久？”，我问了一旁的阿沁。
“回太子妃的话，约莫着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毕竟从我们这到清灵宫其实不算太远，只不过这冰天雪地的，路有些难走就是了，可能知道我们同清灵宫不太走动，那些清雪的小厮们也就懈怠了。”，阿沁说得有理有据，小模样十分灵巧可爱。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我同她说了那些话，阿沁现在在我面前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怯生生的模样了。
我发现我越发喜欢这个小妮子了，无关其他就是，生得可爱又不娇气，虽然爱哭却并不柔弱。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担心自己的这份喜爱，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或者是，无辜的性命。
“好啦，我们快些下马车吧，我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我实在是最近太乏了。”，我语气依旧是很淡，但不得不说，确实柔和了许多。
虽然我自己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想对这姑娘好些，可总是有意无意地觉得，这个小妮子，可能会是这么多个丫头里，最懂我的那个。
“是。”
我们下了马车，到了我的寝宫。
阿沁帮我脱下了披风外袍，我就吩咐她下去了。
可这丫头似乎有些倔强，她虽然平日里总是对谁都是怯生生的，可是还挺认死理的。
“太子妃，今日晚宴，你不去，实在是太不给太子殿下面子了，而且你还把太子殿下给你送来的华服给赵侧妃送去。你当真以为赵侧妃会因此来感谢你吗？”
小丫头说话突然有些不分主次了，但我自己对于这种中原的虚礼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倒也觉得没什么。
“我用不着赵侧妃感谢我啊。”
我心里想着，我送衣服过去，是因为那本来就是给赵侧妃量身定做的，我不愿意让人说了闲话，也不想让民间话本子上又给我定个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罪名。
我可真是消受不起中原人这些个明喻暗喻。
“太子妃，你怎么就不知道呢，你给人家赵侧妃送的衣服是太子殿下送到你的寝宫里的，这个但凡是赵侧妃身边的那几个贴己的丫鬟嬷嬷打听打听都能知道，你知道宫里的人不管是收东西还是送东西，都得是明里暗里计算个清清楚楚，所以，我觉得刘嬷嬷让你三思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阿沁突然同我讲了这么多话，我觉得愕然，以前没觉得小丫头有这么多心思，没想到还挺会顾虑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