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失足让欣然毫无准备,直到沉重的身躯被湖水拖拽着向下离水面越来越远,镜心湖清澈的湖水涌进她的口鼻,她才迟钝的晓得自己这是落水了。
于是奋力挣扎着从水下又浮上来,才见得青天白日下的镜心湖水波光粼粼的景象,然而不及她心里赞叹一句,就听见身旁又是一声“扑通”溅起数朵水花洒落在她刚浮出水的脸颊上,又稳稳当当的呛了她一大口湖水。
欣然咳嗽了几声,扭头去寻找制造刚才这动静的罪魁祸首,却在这时,从水底伸来的一双手微微握住了她的肩头,紧接着这双手向下一用力,猛地将她重新按回了水下。
没换过气息来的欣然又猝不及防的又喝了足足一大口的湖水,眼前景物顿时有了几分模糊,她手脚有些不协调的在水面下踢打着那个将她拉进水下的人,努力尝试着重回水面。
有那么一瞬间念头闪过,她这莫非是被人算计要被淹死了吧!可她得罪过谁呀?
然而这个将她拖下水的人接下来的举动让欣然大脑顿时间一片空白。
因为这人的手已经摸索着扯住了她衣服领口的左右衽,然后将它们向两边用力拉去,欣然大半个上身便寸缕不挂的裸露在湍流的湖水中,她甚至感觉的到,那些因为她的挣扎而被搅乱的水流从自己胸前皮肤流过,就像一根羽毛轻轻从那里扫过一般。
她心中的羞恼逐渐取代了求生的迫切,她乱无章法的手脚此时突然协调起来,大约是她心中终于拿定了一个念头,不就是死吗?死也要拉着这个轻薄羞辱她的家伙共赴黄泉。
可就在她打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想要拼命的时候,这双不知道哪里伸来的手突然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欣然没多想,双腿在水下使劲一蹬,身子重新向上突破水面,这下她分毫也没有犹豫,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往湖岸游去,身后那个人,好似没有跟上来。
当她终于摸上河岸,回头一瞧那还泡在湖水当中的人影时,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还差点把自己呛死。
“单衡!”
欣然指着他的手指都哆嗦,一张在水下憋得通红的脸怒视着他,怒不可遏的吼出了他的名字。
单小侯爷挂着一脸无辜的笑,慢悠悠的朝湖岸这边游过来,道:“我怎知道你如今通水性了,还想着赶紧下来救你呢!”
瞧着他逐渐凑近的身影,欣然是看着那张俊脸实在是不忍心下黑手,才没有一脚抬起来给他踹回水里去。
“你丫救人,扒我衣服做什么?”
她抬手又紧紧地往肩上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襟,湿漉漉的衣衫贴合着她身体曼妙的曲线,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力。
单衡瞧着她,耳根微微有些发热,忙将视线瞥到别处,捞起岸上自己那件下水之前退下的干松外袍,展开一抖,罩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切莫惹了风寒。”
他说着,已经低身将左手穿过了她的膝弯,右手揽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车熟路的往昭华殿去。
欣然裹在单衡宽大的衣袍内,他外衣上的熏香味道越发清晰,甚至闻得见那熏香之下掺杂着的一丝男子身上独有的味道,她在他的怀里试图挣扎,反倒被单衡抓得更紧。
一路上碰巧遇上的侍女皆是带着一脸八卦的笑意向单衡问好,待两人走过,便围作一团叽叽咕咕的议论起来。
欣然窝在单衡怀里,脸烫的简直可以点火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昭华殿门口时,她像只被烧着了尾巴的猫一样从他的怀里一下子跳了下来,拎起尚滴着水的裙边,风一般的窜进了殿内,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水渍跟着一直铺到殿门口。
单衡见她那惊慌失措而又笨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
正在昭华殿内跟着教习姑姑学习礼仪规矩的程九歌乍一瞧见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身影猛地窜进来时,被吓得一个趔趄直接把眼前的矮几给踢翻了,用来打磨时间的果仁被掀的满地都是。
程九歌张大嘴巴,下巴颏像是脱臼了似的,老半天没合上去,最后终于合上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跟常妃娘娘逛的是龙宫后花园吗?”
凉风吹在沁满水的衣衫上似乎格外的凉,单衡站在昭华殿前的一颗海棠树下,仰头望着一树微微翻绿的枝叶,眼中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清晰的记在他的脑海里,雒玉卿失足落水,他下水打着救她的幌子扒了她的上衣,在她背后右肩的位置,隔着迷蒙水幕,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不可磨灭的证据。
明明知晓雒玉瑾不会只是因为长相相似便相信一个人的身份,可卿卿回来之后的变化,让单衡一次又一次的质疑着雒玉瑾的判断。
可亲自求证了,他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