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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似梦

小说: 重生嫡女只想拥有反派 作者: 三五零 字数:2707

  姜沅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若说从前的裴衡远心思缜密,眼底半分情绪也未曾流露。那么今天就是把自己从头到脚的伪装,扒的一干二净。

  他很伤心,姜沅透着他的眸子真切感觉到了,手也不知不觉松了下去。却被裴衡远一把握紧,又抵住了他的胸膛。

  裴衡远轻笑道:“我忘了,宛之心这么软,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说着修长的手指紧握剑锋,往自己胸口上刺。剑锋上全是缓缓滴落的鲜血,血腥味弥漫在内室。

  霎时间姜沅的瞳孔微缩,刺目的血映在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来身中一剑,倒在血泊里的舅舅。

  “够了!真的够了!”她用尽全身力气从裴衡远手中抽出涅尘剑。

  整个人濒临崩溃,抬手给了裴衡远一巴掌,骂道:“你滚啊!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说着将裴衡远成婚之时给她的珏玉,一把扔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我杀了你,和你的所做所为有什么两样?可你记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裴衡远被那一巴掌打的,脸颊发麻。胸口的刺痛也没了半点感觉,心里对姜沅仅有的期待,都化作了泡沫。

  自嘲一笑,眼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刚刚那一瞬丢盔弃甲的人,不是他。捂着毫无知觉,却直流鲜血的胸口,转身离开,只留了一个孤寂的背影。

  姜沅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没了报复的快感,心里空了一块,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

  大启·靖和二十年冬

  裴衡远死了,一个天下人都诟病的杀戮三千丈,负尽天下人的裴衡远,死在了战场上。听者都只说一句因果报应,的确该死。

  大启的男儿,在战场牺牲了,都会运着灵柩沿着护城河回故里,怕留在战场上杀戮太重,可裴衡远却选择埋在战场上。

  姜沅未曾想,那日的争吵竟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裴衡远竟然死在了她前头。

  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泪来,大仇得报的畅快,她未曾感觉到,只是觉得那瞬间,她的天塌了。

  裴衡远到最后没留下什么东西给她,只是托他的胞弟裴衡齐,转交给她了一个箱子。

  裴衡齐看着眼前如死水的姜沅,脸上没有半分同情,更多的是恨她,若不是她,兄长怎么会去边地为她寻药,而中了埋伏。

  如今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姜沅,我本不该来的,你这样的黑心肠的女人,让我生厌。可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兄长此去,说是为了戍边保地,实则为了给你寻药,这才中了埋伏。可笑吧?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却为你死在了战场上。”裴衡齐说着,把箱子递给了她,冷脸离去。

  姜沅顿时是愣在原地像是失了魂的提线木偶,裴衡齐的话,像是印在她脑子里挥散不去。

  她僵硬地打开箱子,里面空荡的很,只有一封信,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这是一封和离书,纸上还有些许残留的鲜血,只有一句话,却让姜沅心尖如被刀子狠狠割据。

  我放过你了,姜沅。

  此时,姜沅才懂什么叫做哀默大过心死,也知晓她从前对着陈诀的情谊,不如今天的半分。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双手颤抖,重新抚摸着这封信,上面似乎还有裴衡远的体温,那炙热的怀抱。

  良久,信上的水墨晕染开来,凝成黑沉沉一团,似人间苦痛的水,化成无数的悔恨滴落。她这才发现双眸看不清咫尺的字,一阵模糊。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次日

  裴衡远的灵堂还没搭起来,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陈诀。

  陈诀一如往常俊朗,只是与从前的模样不大相同,衣料说不上的华贵,腰间是金玉满绣的香囊,就是鞋也是一双难求的金玉堂。俨然没了从前的落魄。

  陈诀看她一副憔悴模样,眼底还泛着乌青,若是顾着年少的情分,自会关怀两分,可陈诀开口就讽刺道:“呦,这不是我们风光无限的淮南王妃吗?怎么落得这副模样?”全然没了从前的温雅,最角常挂着的笑也变得了味道。

  见他这么说心下微微有些不适,总觉得眼前这人莫名的陌生,但还是犹豫着开口道:“陈诀哥哥,你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陈诀见她这么问,随即大笑道:“我说姜沅啊!你怕不是被淮南王养在深闺久了,还是这般不知世事吧?”说着拿出将圣旨拿出来,念道:“淮南王裴衡远通敌叛国,念其身死,从轻处罚,遂其家眷立刻发配边疆,家产全数充公。”

  姜沅此时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就是真的傻了,裴衡远纵使把持朝政,权倾朝野,可都以身殉国了,官家竟然定了他一个通敌叛国之罪!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姜沅半生懦弱,可此刻想起来尸骨未寒的裴衡远硬是拿出了几分胆量来,她抬起头,直视陈诀道:“尚书大人可有证据?我夫君尸骨未寒,尔等在此撒野,是否有点太放肆了!”

  这是陈诀第一次见姜沅如此硬气,从前的姜沅因为懦弱,一直淹没在人堆里,他若不是想要借住镇南将军的权势断然不会接近这样的女子。

  这样看姜沅,似乎美了许多。家中妻妾早已玩腻了,这人妻倒是没玩过,还是不可一世的裴衡远都妻子,要不……他心中多了个肮脏的念头。

  随即秉退了左右,将一封通敌的信放在了姜沅的面前,姜沅看着上面的字迹分明就不是裴衡远都,而右下角的落章却是裴衡远的。她恍然想起某一日,雅雅偷偷摸摸从裴衡远都书房走出来,差点被发现。次日裴衡远就丢了个章,原要彻查却被她拦了下来。而那个章就是眼前这个刻印。

  陈诀放柔了声音,轻声道:“如今这淮南王府大势已去,我不妨告诉你,这雅雅是我的人。你此刻一定在想,是因为雅雅偷了裴衡远都印刻,才被杀了吧!其实不然,是他查出雅雅给你下毒,这才杀了她。”

  姜沅心下一阵不可置信,她曾想陈诀和她在路边捡到的这个小姑娘,竟然都是他安排来害自己的。

  陈诀看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心下越发觉畅快,似是惋惜道:“裴衡远恶名在外,对你倒是真心。我买通太医,骗他边疆有解药,他关心则乱,真的去了。这才有我今日抄家这一出,说起来还全靠沅沅你了。”

  姜沅被残酷的真相冲刷,原来从前相信的都是假的。她脑子里突然回想起来舅舅出事那天,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心底萌芽。

  “我……我舅舅……”她颤抖着开口,一丝一毫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敢揭露放下那最后一根稻草,怕所有一切都是她的错恨。

  “是,你舅舅也是我杀的。裴衡远是赶来救他的,正好被你瞧见,你说巧不巧?”陈诀嘴角的笑越发猖狂起来,整个人透出了成功的癫狂。

  姜沅听完脑子一片空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这几年的怨恨,这几年的不甘,这几年的冷嘲热讽,都是她的错恨!因为她的百般猜忌,这么多年,从未信任过裴衡远。过往荒唐的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重演,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整个人彻底崩溃了。她终究把年少那个宠她入骨的少年郎弄丢了!

  而陈诀越看她这样越开怀,凑近她耳畔呼出一口气,“好沅沅,你不如入我怀抱,也好全了年少的憾事,也不必流放边疆,做最下等低贱的军妓。”他的言语恶心地让姜沅想吐,一把推开他。

  撕掉了和离书,拿起桌案旁裴衡远随身的涅尘剑,贴近雪白的脖颈,目光凶狠地望向陈诀,声音如地狱罗刹,充满杀意说道:“陈诀,我必然化作厉鬼,纠缠你!让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然后望向桌案前的牌位,露出一抹笑,对着牌位说道:“夫君!罪妻这就来陪你!”

  一瞬间鲜血飞溅,她如一只枯叶蝶随风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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