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吗？”男人就这么嘴角挂着笑容，淡然的看着李晨曦。
李晨曦只是惊慌失措，并没有说话。
苏翼能明显的感觉到李晨曦整个人状态的变化，可以看的出，李晨曦现在很紧张。
不，不是紧张，是害怕。
“不记得就算了。”看李晨曦没有回应，男人继续说，“我想问一下，晨曦你是怎样做到的让苏董不计前嫌录用你的？”
男人的问题越来越夸张，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戏谑。
李晨曦依然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晨曦是个优秀的画师，但凡优秀的人才，都会被我们录用。而且通过跟晨曦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他真的很适合画画，而且他自己也很热爱画画。”李晨曦还没开口，苏翼反倒是“苏董，你这么说不怕旁边的莫先生伤心吗？”男人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苏翼，似乎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
“请问，你对自己的妹妹好，你女朋友会觉得伤心吗？”苏翼反问。
男人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尴尬的坐下。
“发布会到此结束，还有想要提问的记者可以关注我们的官方微博，今晚我们微博也会同步开一个访谈。”
果然每次发布会都会意外的有出来搅局的人，但是这次这个人苏翼并不认识。避免正面冲突的直接方式大概就是让发布会提前结束了。
“苏总……”果然发布会结束后，李晨曦主动去找了苏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翼拍了拍李晨曦的肩膀，“没事的，若是被人揪着过去不放，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人。你以后就是公司员工了，所以别怕，公司会保护你的正当权益的。”
“谢谢……对不起。”李晨曦低下了头，像是在忏悔一样，“他是冲着我来的，但是却搅坏了发布会，为此我觉得很抱歉。”
“没关系，苏翼才不会怪你呢。我猜他可能早就没话说了，还不知道怎么结束，是吧苏翼？”
旁边的莫良城也笑的很温柔，看着李晨曦。
“莫先生我觉得很抱歉……因为他说的话也牵扯到了你，我……”
李晨曦的脑袋垂的更低了，能看得出他真的觉得很抱歉。
“多大点事啊。我俩之间发生的事情比这多太多了，所以说这都不算什么了。”莫良城手一挥，让李晨曦不要介意，“不过那个男人是谁？”
对啊，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苏翼这次给的记者名额应该是少之又少，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是哪个媒体的。
“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一脸不想再提起的表情，可是李晨曦还是说了。
李晨曦这么说完，苏翼有些震惊。
只是听了李晨曦说过自己曾经锒铛入狱的事情，没听说过他曾经还有这么个朋友啊？
而且看样子，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提。
“不想说就算了，你告诉我的也已经很多了。”苏翼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李晨曦不想说的话，他绝对不会强求。
“没关系。”李晨曦深吸了一口气，“正好他出现了，这样的话我不说会憋疯的。”
看李晨曦这么执着，苏翼给了他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他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个好朋友。”李晨曦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好像哪里不太对，听李晨曦曾经说过的话，他好像是没有任何朋友的，那这个人又是干什么的？
孤儿院里认识的？不对，听李晨曦之前的描述，他在孤儿院里唯一的事情好像就只有画画，每天不停的疯狂画画，哪里有什么朋友？
况且如果李晨曦真的愿意跟人交流的话，也就不会后来被逐出孤儿院了吧。
“哈哈，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同伙。”
李晨曦顿了顿，继续说。
后来苏翼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在李晨曦被逐出孤儿院后，他流离失所，无依无靠，每天疯魔的状态已经不能让他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了。
就在这时候，他认识了今天的那个人。
那人比李晨曦大三岁，李晨曦结识他的时候，正在街角蹲着啃一个已经发霉的馒头。
“嘿，要跟我合作吗？”那人见李晨曦处境可怜，主动过来搭讪。
李晨曦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挺拧的啊。”男孩子见李晨曦没有理自己，顺势蹲到了他身边，“我叫刘斯杰，你呢？”
“李辰溪。”
“名字还挺文雅的。你是怎么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来，跟哥说说。”刘斯杰丝毫不见外，也不管李晨曦是否热情，就这么自来熟的跟李晨曦攀谈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挺可怜的，但是你看我，至少现在饿不着了，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不想。”
“别啊，你看你天天吃这种东西，不觉得伤身体吗？”刘斯杰从李晨曦手中抢过发了霉的馒头，一把扔出去。
“走，哥请你吃顿好的。”
也不管李晨曦是否同意，刘斯杰就执意将李晨曦拽走。
虽然李晨曦不善言谈，但那是他第一次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柔对待。
只不过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美好的开始，那根本就是噩梦的开端。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哥这么有钱？”刘斯杰一脸坏笑的看着李晨曦。
“……”李晨曦没有说话，只是淡定的看着对方。
其实他心里还是特别想知道刘斯杰究竟是干什么的，只不过一直别扭着不好意思问对方。
“饿了就来找哥，跟哥说，哥带你去吃好吃的。”那天结束后，刘斯杰给李晨曦留下这么一句话。
“你每天都在这里吗？”临走之前，刘斯杰回头问李晨曦。
李晨曦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一个周之后，刘斯杰再次出现。
“你想好了吗？”这次刘斯杰开门见山，“要不要和我一起？”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刘斯杰来的时候，李晨曦正在画画，总是刘斯杰在跟自己说话，他也没抬起头看对方一眼。
“哟，还是个艺术家。”刘斯杰依然喋喋不休的在李晨曦耳边说着，“你这是在画什么？”
“我不知道。”李晨曦回答的很诚恳，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
“你饿不饿？走，去吃饭吧。”刘斯杰一把拉住李晨曦，“今天咱们去吃点高档的东西，哥今天就破例请你吃点贵的。”
“不要。”李晨曦不多说一个字，睁开了刘斯杰的手。
“我看你是真的很拧啊，相信我，你跟我干完第一票之后肯定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李晨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后来，在无法忍受的饥饿及刘斯杰的再三邀请下，李晨曦终于知道了刘斯杰所谓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了。
当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一个无法正面直视所有人的小偷。
可是刘斯杰对此却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反而拉着李晨曦加入了自己。
为了生计，李晨曦只能一忍再忍，还耐心的跟着刘斯杰学习各种偷窃技巧。
最初的一段时间，李晨曦会有很严重的负罪感，虽然他没怎么跟这个社会接触过，但是他深刻的明白，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而且不可原谅。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温饱生活之后，他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觉得，每天跟着刘斯杰出生入死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本来以为生活会这么简单的继续下去，当小偷也会有当小偷的幸福，然而万万没想到，自己却失了手。
李晨曦永远都记得那天，刚从奢侈品店里出来的那个男人。
“看到了吗，下一个目标就是他，肯定很有钱。”盯了男人一路，刘斯杰很有经验的告诉李晨曦，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这次你来上，以前都是你掩护，你也该实践一次了。”
李晨曦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刘斯杰就是这么鼓励着自己去偷那个男人的钱包。
那是自己第一次下手，以前他都是给刘斯杰打掩护。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要得手，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抓小偷啦！”
李晨曦刚刚伸出手，就听到背后有人用尽全力叫了一声。
那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刘斯杰。
然后男人应声转头，恰好看到马上就得手的李晨曦，然后抓住李晨曦的手腕，纵然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李晨曦带着祈求的表情看向男人，可是男人却并没有任何反应，执意要把李晨曦带到派出所。
李晨曦再转头看向刘斯杰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嘴角勾着笑，面带嘲讽的看着自己。
虽然当时并没有镜子，但是李晨曦能想象得到，自己当时看向刘斯杰的眼神就像死了一样，他没想到，最后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收手。
他更没想到，几年之后，在自己即将功成名就之时，竟会在发布会上遇到刘斯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