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阳透过窗户,漫进了房间,消散了些许暧昧气息。
杨玄隐是被身旁琐碎的衣料摩擦声吵醒的,下意识揉了揉泛疼的脑袋,这才颤着睫毛,露出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不过当他看到身侧男人光着身子拿衣服时,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唔…”
好在宫凌尘早就察觉到杨玄隐有醒过来的征兆,在他发声的那一刹那,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巴,俯身压上。
许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宫凌尘眉宇间有着少许的疲惫,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散发以往妖孽霸道的强大气场。
“起来穿好衣服,等下要喊再喊,不然被人笑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话毕,宫凌尘相当潇洒的松了手,起身穿好衣服,再把那一套牙白衣物扔到还尚存几分迷糊的杨玄隐身上:
“我先去上早朝,你等下搬回太和殿,我有话与你说。”
顿了顿,宫凌尘又斟酌了一下言语,放低了语调补充道:
“是关于签和平条约的事。”
闻言,杨玄隐眸光亮了亮,不过又在短短须臾间的功夫,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些什么,略显机械般的伸手掀开软被。
宫凌尘并没有等他缓过神来,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转身离开。
空气突然有些沉默,待杨玄隐看清自己身上不着寸缕时,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般呆在原地。
他们昨晚…
“公子,我刚才好像看见皇上从你房间出来了,你们聊什…”
门房蓦地被打开了来,伴随着扶苏微柔的声线。
不过待他瞥见床榻上的狼藉和见到杨玄隐那恍惚的神情时,脸色一顿,随即连忙小跑了过去:“公子,发生什么了?”
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起外杉给杨玄隐披上,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扶苏不由得眉头皱深了几分,小脸儿极其复杂。
虽然没有再追问,但他却也是猜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无论是狼藉的床榻,还是地面上染着不明液体的衣物,都让扶苏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是懊恼昨晚就不该离开。
杨玄隐喝醉酒爱乱认人的毛病扶苏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昨晚竟然也会过来,而且眼下这种情况…
怕是什么都发生了吧…
“扶苏,给我准备沐浴用品…”杨玄隐神情有些木讷,出口的语调沙哑轻缓,仿佛被风一吹便会吹散了去。
唯有泛白指尖儿紧紧攥着盖在下身的被子,无声代表着他此刻心情的崩溃。
“公…公子…你别这样…”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杨玄隐,扶苏心里也是有些慌:
“皇上昨晚可能…”
“去啊…”不知是被哪个字眼刺激到,杨玄隐直接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低吼出声,攥着软被的指尖儿紧了又紧。
以往温柔无害的模样儿在此刻半分不显,仿佛本就无比脆弱的小兽,在一宿之间被拔掉了利甲,狼狈至极。
连同空气都被渲染得无比压抑。
“好…我去…”
扶苏有些不放心的吩咐了几句,才三步一回首的出了房间,心里更是把宫凌尘骂了不下数十遍。
这都是个什么禽兽啊…
公子最近本来情绪就不稳,皇上不给他们出宫令牌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趁公子喝醉酒,做…做这档子龌龊事儿…
简直是枉为天子!!
金銮殿。
“启奏皇上,那日宴会上刺客尸体微臣已妥当将其存放在三司法的验尸房内,据仵作验尸结果报告,这些人骨骼偏大,应是常年习武导致。”
掌管三司法大小事务的李大人毕恭毕敬的禀告着近日的调查结果,末了,还略显犹豫的补充了句自己的见解:
“巡逻侍卫说他们是被上头的人调离的,而那几具刺客尸体又是习武之人,依微臣看来,此事还需展开调查。”
话音刚落,众朝臣一阵唏嘘不已,心里是明白这是内乱导致的,而杨容昨天夜里又悄悄的将他们唤去问事。
仔细想来,她确实是有重大的嫌疑。
不过巧的是她昨天晚上听完,是让他们展开调查,并不是阻拦他们今日在金銮殿上禀告,所以这事儿可真真是让人难以费解。
底下的众朝臣胡思乱想之际,宫凌尘听着听着心思也不由的飘到了别处,自然也是没把他们的言语听进去。
只待他们平息下来之后,他才似回过神,问:“可还有要事禀告?”
语气平缓淡然,妖孽容颜上也依旧尚存着几分疲惫,可唯独那双狭长桃花眼幽深漆黑,带着令人惧怕的威慑力。
众朝臣默默擦了一把额前的薄汗,心想皇上这是忙着退朝的举动,于是皆杵在原地,不敢上前多言半句。
唯有刚才还在讲解宴会刺客案情的李大人硬着头皮道:
“禀皇上,刺客尸体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此事可要从上级展开调查?”
这话说的也很是委婉了,毕竟上级牵扯的可不止各位达官贵族,有可能还会牵扯到各位王爷,以及太后娘娘。
饶是他官位再大,也不敢在皇上没有指令的吩咐下做这些事儿。
不过不做的话,那案情便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找不到任何突破口,那案情就陷入了僵局。
说不定,他也会落得个办事不力的下场…
李大人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岂料就在下一刻,宫凌尘随意道:
“可以。”
众朝臣:“…”皇上你也不怕得罪各位王爷以及太后娘娘?
要不做做样子也行啊,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众朝臣被雷得不轻,唯独李大人突然松了一口气。
“可还有要事禀告?”面对那些处理不完的事情以及各怀鬼胎的朝臣,宫凌尘心里烦躁的感觉越发的浓烈起来。
出口的语气自然也是极其差的。
早知道今日也不上早朝了。
本想着给杨玄隐些缓和的时间,虽然昨晚的事儿并未进行到最后一步,可他们到底也算是有过亲密接触了。
为了避免杨玄隐想起昨晚的事情感到尴尬,他早上是佯装镇定的离开,给足了他时间缓冲,也让自己冷静冷静了。
可哪曾料想,这一处理就是一早上,直把宫凌尘等耐心磨了个干干净净。
“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眼见着还有朝臣上前一步,宫凌尘瞬间冷下了脸,剑眉微微上挑,低沉着声音打断:
“直接说事!”
刚上前一步准备禀告事务的吏部尚书脸色微僵,但也很有眼力劲儿的连忙道:
“黎将军代微臣来捎个话儿,说边境近年来不太太平,他愿亲自领命前去处理,替皇上分忧解劳。”
“那他怎么不亲自前来找朕说?”宫凌尘依旧臭着一张脸。
不过心里也正在奇怪,这人不给他使绊子就好了,怎么会想到替他分忧解难呢?莫非是另有企图?
吏部尚书面露尴尬,支吾道:“皇上,将军他…好像来不了…”
“为何?”
“外界对将军不利的谣言过多,他一出门,就被各种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小姐追骂,说将军…说将军是狐狸精…”
宫凌尘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此事以后再议…让他躲回安王府避避风头…”
他算是明白黎子卿最近为何频繁去花楼,也为何频繁召集各大才子饮酒作乐了,原来是为了败坏自己的名声,躲避婚事。
不过这回,他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估计能老老实实等到完婚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