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以后,徐子甲跑进客房,捎来一条好消息。
我在之前上过香,三根都是同时熄灭,昭示着好事即将来临。
我是一个倒霉的家伙,决不可能迎来好事,只要尽快摆脱女鬼,那么也就心满意足。
至于我被冤枉一事,除了等待警方还以清白,务必还要从长计议,就算亲自介入调查,最好是要三思而行,否则一不小心误入歧途,恐怕这辈子彻底完了。
想到揪心的事情,我的情绪比较低落,见到徐子甲眼含笑意,开口问起上香的情况。
徐子甲清理一下嗓门儿,简明扼要丢下几句。
人在上香的时候,通常都是三根香,如果三根香一起燃完,那就代表大吉大利,反之就是很不吉利,尤其两短一长。
人最忌讳三长两短,鬼最忌讳两短一长,其中是有道理的。
三长两短和两短一长,是指古代打更的方式。
三长两短表示三更半夜,此时此刻阴气最重,鬼的活动特别频繁,人很容易被鬼捉弄。
两短一长表示天亮时分,此时此刻太阳升起,阳气逐渐超过阴气,鬼会感到害怕的。
听到很有讲究的说法,我的心情有所好转,午饭过后主动洗了碗筷,然后进入客房休息,平白无故看见手机,心里变得忐忑不安。
自从溜出公安局,悄悄过去两三天了,避免会被警方跟踪,我在当时关掉手机,直到现在没有开机,并不清楚有没有人联系。
无意中想到公安局,我有如梦初醒的感觉。
林勇遇害过后,我被列为嫌疑犯,原本应该待在公安局,但是偷偷溜了出来。
站在我的立场判断,能够溜出公安局,全是警方一手策划,从来没有考虑到纰漏。
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判断出现错误,不是警方让我逃走,将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萧贞会受哪种处罚,暂时抛开不作分析,相信警方就会联系殡仪馆,透露我已出逃的实事,甚至还会联系家乡的父母。
这件事情不能影响太大,纵然家乡的父母早已知道,也该想尽办法安抚他们。
为了弄清目前的情形,那就必须打开手机,认真看看未接电话。
生怕父母受到影响,我在深思熟虑以后,鼓足勇气打开手机。
四十三个未接电话!
父母打了十四个电话,杜怡萱打了十三个电话,曾咏打了十个电话,龙少辰打了六个电话。
居然没有陌生来电,同样没有萧贞的来电,的确令人感到诧异。
我狠狠搓了搓脸庞,尽量抛开混乱的思绪,凝眸盯住手机屏幕。
根据相关信息看来,父母是从昨天上午打的电话,截至目前仅仅三十个钟头,十四个电话证明情况紧急。
父母知道我的事了!
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顿时痛得呲牙咧嘴,手抚下巴沉思一会儿,急忙拨通家里的座机。
手机响了两声,电话就已接通,老妈接的电话。
听到我的声音,老妈哭了起来,许久不能恢复平静。
我使出浑身解数,好说歹说安慰很久,老妈才勉强止住哭泣,哽咽着说出前因后果。
昨天上午九点钟,老爸接到一个电话,殡仪馆的领导宣称,停尸房死了一名员工,我已成为重大嫌疑犯,当天就被警方带走。
考虑到性命攸关,我趁警方疏忽期间,偷偷摸摸溜出公安局,算得上是畏罪潜逃,假如知道我的踪迹,应该尽快联系殡仪馆。
听到不幸的消息,家乡的父母心在流血,一时之间抱头痛苦,哭过以后打起精神,断定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们从小看你长大,对你算是了如指掌,知道你是不会杀人的,赶紧去公安局交待清楚。
听到老妈再三叮嘱,我压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无法深藏心底,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样,通过眼泪表达出来。
为了减少老妈担心,我控制住不要哭出声音,努力装出勇敢的样子,斩钉截铁立下誓言,一定尽快返回公安局,认真交待当时的情况,以便证明清白之身。
老妈再次哭了起来,说是等待我的好消息,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父母都是无辜的,确实不该遭受牵连,这宗命案因我而起,那就必须因我而终。
不能让父母伤心!
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勇敢面对所有困难,纵然结局差强人意,同样不能畏首畏尾。
逃避就是畏首畏尾,势必挺起胸膛去面对。
我点燃一根香烟,如狼似虎抽了几口,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起身抓住旁边的背包。
毫不迟疑打开房门,见到徐子甲伫立门口,我从容的笑了笑,说是该回公安局了。
徐子甲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支持我的选择。
或许担心永难见面,抑或彼此建立了友情,在这三十多度的大热天里,徐子甲没有畏惧火辣辣的太阳,坚持送我到公路上面,说是等我一起喝酒,最后挥了挥手臂。
我眼含热泪爬上公交车,浑浑噩噩来到市区,下车过后直奔公安局。
当前正是午休期间,公安局里十分安静,我走进萧贞的办公室,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我不慌不忙退了出来,刚刚上前两三米,恰好碰到黑脸警员,迅速伸出两条手臂:“我是回来自首的!”
黑脸警员干笑两声,轻轻按下我的手臂:“你又没有犯法,干嘛回来自首?”
我没眨一下眼睛,硬着头皮说道:“我的确没有犯罪,不过已被列为嫌疑犯,进入公安局后畏罪潜逃,所以现在回来自首。”
“都说你没犯罪了,也就称不上自首。”黑脸警员有点着急,说话音量大了几分。
无法理解黑脸警员的意思,我迷惑不解的问道:“嫌疑犯不能自首?”
黑脸警员笑了笑,将手搭在我的肩头,细声细气的说道:“小兄弟,实在对不起,之前是场误会,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完全没有弄清头绪,傻乎乎的开口问道:“什么误会?”
“其实不能责怪我们,主要都是殡仪馆的错,你的领导没有发现,监控摄像机出了故障,不曾拍到真实的画面。”
我忽然屏气凝神,郑重其事的问道:“什么时候发现摄像机出了故障?”
黑脸警员双眼一亮,脸上露出自豪表情:“钟队长觉得此事可疑,并在上午去了殡仪馆,这才发现摄像机出了故障。”
“这样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是一心求死,而是想要弄清情况。
“这样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不过当你处理完第一具尸体,有人亲眼见你走进厕所。”
“走进厕所!走进厕所……”我突然开心不已,接着却又满腔怒火,忍不住提起两只拳头,接二连三砸向黑脸警员。
黑脸警员自知理亏,目前却是不敢反抗,护着脑袋让我发泄。
由于我是边打边叫,很快引来几名警员,自然而然包括萧贞。
“你们这些混蛋,真的害得我好苦,害得我好苦……”我还是没有泄愤,狠狠打向黑脸警员。
“陈果,不要继续胡闹,我们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萧贞试图把我拉开,我迅速转身将她抱住,脑袋放在她的肩上,叽里咕噜埋怨着。
萧贞叹息一声,抚摸着我的背心。
我真的感到累了,再也不想动一下,只想轻轻抱住萧贞,直到进入美好的梦乡。
听到有名女警偷笑,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挣脱萧贞的怀抱,满脸挂着难堪表情。
萧贞抿嘴一笑,挥手示意大家散开:“去办公室坐坐吧!”
我纹丝不动。
萧贞拉住我的手臂,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要像个小孩子,先去办公室坐坐。”
“我就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子,总会惦记琐碎的事情,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我气呼呼的叫嚷着。
“要不姐姐给你买冰冻奶茶!”
“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萧贞知道我受了委屈,耐着性子哄我开心。
我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的座机:“你跟我的父母说,过年和我一起回家。”
萧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捶了我一拳,接过手机表明身份,然后郑重的作出解释,宣称殡仪馆之前弄错了,将我误认为杀人凶手。
可能老妈高兴过度,情不自禁哭了起来;萧贞迫于万般无奈,不得不放低姿态,拿出女警应有的耐性,尽量安慰唠叨的老妈。
我默默站在旁边,很快想到一件事情。
上午我给神龛上香,随后三根香一起燃完,徐子甲说我即将迎来好事,现在看来的确灵验了。
既然上香可以验证往后的情况,那么徐子甲画的符咒肯定管用。
我偷偷摸向裤兜,发现符咒放得好好的,觉得已经抛开云雾见青天,自身的霉运都快烟消云散。
这时萧贞通话完毕,将手机塞进我手里,我听老妈念叨一番,笑眯眯的关心她几句,开开心心结束通话。
我拨通徐子甲的手机,首先向他报了平安,接着说是有空喝酒,听到他夸张的笑声,这才慢腾腾的挂断电话。